挂断电话,我斜眼一瞧。
朱小荷低着头,沉着脸,一言不发。
但我能感觉到,比起之前,她多了几分惊慌。
和在店里时,被我威胁不同。
她担忧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耳边不时响起哼哼声。
这是被捆住的盗门团伙,还有那两棍郎的痛哼。
当时我和瘦猴都没留手,他们受伤不轻。
没有躺在地上哀嚎,已经算他们有忍耐力。
表现最差的,自然是盗门团伙中,唯一的女人。
她曾经扮作富贵女人。
如今,却成了阶下囚,还浑身是血,原本还算漂亮的外表,现在狰狞可怖。
她她恍若不觉,呜呜哭着,声音像小猫。
她一点点的挪动身体,来到我身旁,身体一斜,朝我靠了过来。
我心里冷笑,一步迈出,让她扑了个空。
瘦猴嗤笑一声,说:“牡丹,别傻了,就你现在的容貌,还想勾人?”
牡丹。
绝非这女人的真名,反而像是行走江湖的诨号。
倒也蛮贴切。
牡丹停止呜咽,冷冷瞪了瘦猴一眼,低声威胁道:“你给老娘等着!”
瘦猴满不在乎:“是你们特么先摆的我!”
只这一句,瘦猴再也懒得搭理。
他问我道:“你刚才联络人,是要请他们帮你处理这些人?要是这样,其实没必要,我就可以。”
我饶有兴致的问:“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做?”
瘦猴嘿嘿一笑,声音冰冷:“我吃了那么多阴席,总认识几户人家。他们大多孤零零,最缺人陪。到时候,挑几户人家,把他们送过去!”
吃阴席,就是盗墓。
由此可见,他说的几户人家,不是活人。
他这是想把人丢地底墓穴中。
别说,这法子挺好。
到时候,在里头弄点痕迹,再丢几样破烂和工具,把盗洞一封。
神不知,鬼不觉。
哪怕被人发现,也会让人觉得,这些人都是盗墓贼。
是吃阴席时,分赃不均,起了杀心,才折在墓穴里头。
我摇摇头说:“没必要。”
瘦猴疑惑:“那你联系人干嘛?”
我笑着说:“让他们来看戏啊。”
瘦猴无语:“你还真打这个主意啊。”
我话里有话的说:“有些事儿,取人性命,很简单,作用却不一定够大。丢了面,才能叫人疼。”
朱小荷也好,盗门团伙也罢。
都是他人手里的刀,或是供人驱使的狗。
没了他们,对方还能养更多的狗,使更多的刀。
唯有将其做的事,暴露别人面前,才能给于对方最大打击。
面子这种东西,有时候屁用没有。
有时候却重若千钧。
尤其是对某些自以为有实力,有地位的人来讲。
例如……白菲菲。
她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能力足,性格好,讲规矩,有身份的形象。
与她妹妹相比,更是浑身的优点。
可若今天的事儿,被他人知道了,那造成的损失,比没了几百万,输给白乐乐一招半式,还要严重。
因为到了她这地步,形象,或者说名声,很重要。
一旦有损,与之关联的人脉等等,都要受到考验。
尤其我喊来的,还是幺姐和杨老。
这两个人,一个是杂货铺的店主,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前者在地下江湖,声明远播。
后者门生故吏无数,遍布四方。
一黑,一白。
一个连通江湖,一个在上层都有影响力。
只要这两个人知道了这件事,并且亲眼所见,白菲菲可以把东宝斋交还回去,向白乐乐认输了。
当然,我不介意放白菲菲一马。
前提是,她能拿出够分量的价码。
如此,在幺姐和杨老抵达之前,我可以将朱小荷交还给她。
到时候,即便幺姐和杨老知晓内情,甚至说出去,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正如白乐乐和李虎。
所有古玩一行的同仁都知道,他们手底下不干净,臭名远扬。
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也有块遮羞布。
哪怕在窜货局上,万众瞩目的场合,闹出作假的蠢事,也会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给自己留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