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额头缓缓淌落,他吃痛转身,不可置信地望着袭击自己的人:“大小姐,你……你……”
话没说完,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苏依澜病弱,刚才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劲,呼吸喘得很急,她偏过头瞪着矮个男,冷戾地吐出一个字:“滚!”
矮个男震惊失色,“哐当”一声扔掉手术刀,拔腿往外跑。
苏依澜踉跄着扑到倪禾栀身边,扯掉她嘴里的布条,低声安抚:“别怕,我带你出去。”
苏依澜解开倪禾栀手腕上的麻绳,拉起她匆匆往外跑,就在这时,一个阴寒森冷的声音从门缝中飘来。
“依澜,你要带她去哪?”
苏依澜倏地转身,下意识挡在倪禾栀面前:“妈,你放了栀栀吧。”
张汐雪轻飘飘的一挥手,肃立在身后的保镖立刻冲上前,试图抓住倪禾栀,苏依澜拼命阻拦,和保镖拉扯在一起。
“你们放开她,放手!”苏依澜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样剧烈地推攮,脸颊很快浮起一层病态的惨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张汐雪面前,眼底噙着薄泪:“妈,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我求你……求你放过栀栀。”
张汐雪气得浑身颤抖,恨铁不成钢地推开苏依澜,声音好似淬了毒:“倪禾栀心里只有苏喻那个野种,和她联手诓走我手里的股份,苏依澜,你到现在还护着她,难道要等苏喻把我们母女赶尽杀绝,你才能认清她的真面目?”
“来人呐!”张汐雪厉声高喊:“把倪禾栀绑起来,手术继续!”
“住手!”苏依澜遽然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满脸决绝地抵在自己脖颈:“妈,你要敢动栀栀,那就连我的尸体也一起带走吧。”
“你……”
张汐雪气得差点背过去,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愤怒而绝望地指着苏依澜,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爱如明珠的女儿,竟然对一个心系他人﹑吃里扒外的omega痴情迷恋,为她下跪苦苦哀求。
张汐雪满腔愤怒,她有一万种办法对付倪禾栀,却用了最差的一种,是她太过轻敌,低估了依澜对倪禾栀的感情,当初就不该留这样的祸害。
看着苏依澜愈发惨白的脸色,张汐雪顿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今天若强行把倪禾栀压上手术台,那就真真伤了母女情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终究还要指望自己唯一的女儿。
毕竟苏依澜姓苏,而她不过是个外人,有了女儿,她才能名正言顺从苏家分一杯羹。
“罢了!”张汐雪颓然地摆摆手:“放她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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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密室的那瞬,倪禾栀脑子只剩一个念头,给阮梅打电话,阻止苏喻进去救人。
电话接通的一霎,倪禾栀像是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旋即嘶哑着大喊:“苏喻在哪?别让她进去……有炸弹!”
山里信号很差,倪禾栀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夹杂着阮梅断断续续的啜泣。
“苏喻……她知道有炸弹……还是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倪禾栀愣愣听着,犹如被锐器捅入胸口,疼得几乎无法站立,贴在耳畔的手机“砰”一声掉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短暂的晕眩后,倪禾栀迅速上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抑制不住地颤,却没有哭,像是封闭五感,不顾一切地朝苏喻奔去。
倪禾栀,不能哭……她对自己说。
苏喻不会有事的。
她会好好的。
她答应过自己,无论生死,永不分离。
赶到废弃厂房时天已经擦黑,倪禾栀跳下车,苏依澜在后面大喊,她听不到,一步不停地朝前跑。
不远处有数道红蓝相间的车灯闪烁,人群中有声音高喊“防爆小组的人员已经到位,请领导指示”,穿着制服的警察开始疏散现场人员。
倪禾栀的手臂被抓住,往安全的地方带。
“小姐,这里很危险,请迅速离开。”
倪禾栀猛地抬臂,挣脱警察的手:“我外婆和爱人都在里面,让我进去。”
“危险,别靠近,有炸弹。”
“苏喻……”倪禾栀置若罔闻,义无反顾地冲向废弃厂房,嗓音在暗夜里撕碎:“我知道你没事,苏喻,你听见我在喊你吗……你回应我一下……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阮梅听到声音追过来,死死拽住她胳膊:“别这样,这里随时可能爆炸,警察已经来了,等他们去救援。”
倪禾栀一把推开她,脸颊全是泪,猩红眼底迸出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