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愤懑,要揭发他所认为的、前面同学的违规行为,不管不顾地大闹早校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作为一名老师就不妥了。
你如果质疑一个同学的作业,不是他本人的笔迹,也就是说,你怀疑有人代这个同学写作业,你的正确做法,可能是把这名同学叫来询问、也可能是把他的同桌叫来询问、或许你还可以打电话把他父母叫来、甚至调查教室的监控,你想怎么查,这些都没有问题。
但你不能一声不响,闷着、闷着,最后直接在早校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出致命一击。这个行为的意图太明显了。
这不是一名老师该做的事情。
这不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工作的目的。
金老师含冤不已,“真的,崔主任,这个男同学故意绊倒我,然后故意毁灭罪证,他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同学!”
她又伸手一指阮念。
春日的、雨后的晴空,有充满生机的太阳、有泥土里清新的空气、有不知从哪个方向偷偷飘过来的花香。
满操场都是熙熙攘攘的、穿着同样校服的人,但阮念只看得清一个人的脸。
就好像在千万人中,你的视线有且只有一个落脚点。
他高高挺挺地站在那里,越过人群直直望着她。
当她在主席台被质问到词穷的时候,是他开口大声提醒她调网约车行程出来。
当金老师拿着确凿的证据赶过来时,是他接连横穿过高三、高二的几个班,来到金老师前进的路线旁边。
他把金老师绊摔趁机夺走了她手里的书扔进水坑。
他蹲在水坑旁边一页页销毁她舞弊的证据。
他一步步朝向她而来,却站在了离她很远的另一端。
刚刚所有的慌张和不安瞬间灰飞烟灭。
阮念忽然觉得心下微微的烫,那个热源,就站在离她稍远的一边,稍远、但不远。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眼下,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了。
有他在,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了。
“有病吧?”突然发出的这并不客气的一声,把全校师生都惊住了。
祁成原本站在主席台最边上的位置,很沉默,疏离冷漠的叛逆模样。但随着这一句,他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他所说的话丁点儿不含糊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人家死爹,你非逼着人家写作业,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嘛?”
他的话,每个字都很粗粝、难听,可是出乎预料地,就连教导主任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金老师早红了眼,她一身狼狈、满身是泥,毫无形象可言。要知道,她才25岁,风华正茂,985硕士研究生毕业,气质型美女,是多少人憧憬羡慕的对象?在全校师生面前丢这么大的脸,今天决计不能饶了这个混账跋扈的学生。
“写作业不是学生的义务吗?我布置作业有错吗?”
一旁几个教学处的老师见金老师太过激动,已纷纷上来拉她。几个人正要往台下走,不想,祁成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
“等你死爹的时候,你别请假啊。”
这句话一下就把金老师点炸了,她甩开身旁的人,回过身来,浑身颤抖,尖声喊道,“你说什么呢?你辱骂老师!你们听见没有啊?他辱骂老师!”
“我哪句骂你了?学生的爹不是爹?人家死爹请几天假,你逼人家交作业。等你死爹的时候,你也别偷懒!你每天给我们回来批作业!不应该吗?”
祁成的声音坚定冷冽,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凌人气势浑然天成,令人侧目。这几句话透过麦克风清清楚楚传了出去,话音刚落,整个操场上一片掌声响起。
“靠!”一个女生狠命拍着手心,激动地感叹,“他真的好帅!怪不得那么多人迷他。”
“是,他好敢说。人间清醒。”
“我原来以为他就是一个纨绔。”
“也只有这种从小没被约束、苛责过,生活条件优渥的人,才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大多数人都没这个胆量,遇到不公平都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还有人会想,反正是别人的事,公不公平跟自己没关系。”
“可人家爸爸去世了请两天假,还逼着写作业,这也太过分了。”
“金老师也没逼着他写好吧?谁逼他了么?”
“没逼着写?对,反正不写就扣你综评分,不给你保送。”
“那也不能说是老师的错。”
“你不生出来没人说是你妈的错。”
这场闹剧的结局,就是教学处崔主任发话,请假期间的作业后补即可,不归入综合素质分的扣分范畴。也就是说,那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