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了枕巾。
顾衍桐重新打算睡觉的时候,又收到一条消息。
是任时也发来的。
她跟任时也是在那次草原之行加回的微信,但自从上次在草原上放纵那一回之后,两人就像双双失忆,微信上除了沟通工作,甚至都没一句多馀问候。
不过是成年男女的酒后失态。顾衍桐这样定性了那一晚的失控行为。尽管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定向开放给任时也的失控。
而顾衍桐其实早已见怪不怪任时也的这种“消失”。
六年前这个人动不动无影无踪,总会牵动她全部心神,叫她心慌意乱,从早到晚惦记丶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她不会了。因为,“跟任时也有一个结局”已不再是她人生的目标。所以,怎样都可以。她知道这样的态度不负责任,可跟这个男人发生一些不负责任的关联,又对她具备着无可抗拒的吸引力。
所以,怎样都可以。她的人生第一次发生了“随遇而安”“认命”之类的奇妙反应。而这种“第一次”,又是任时也给她的。
但顾衍桐也知道,她实际上比六年前更了解这个男人。
任时也跟她是很不同的人。这个男人本质上并不如她主动。她曾想,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人,会让任时也产生需要主动出击的动力。
顾衍桐在离开大学岁月后回看这段关系,越发清楚地认识到,六年前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求,他们原本是不会在一起的。
因为她根本不够格让任时也为她“主动”。
六年前她觉得,是因为任时也从小习惯了被追捧,所以傲气十足。而现在她觉得,要说“傲”,这个人真不如她“傲”。
任时也真正屡屡赢过她的原因,是骨子里的“不在意”。用一种神经大条的态度与全世界自在相处丶甚至说与世界融为了一体,所以不费力气就给了她“若即若离”丶“游刃有馀”之感。
顾衍桐垂下眼睫,看到任时也只发来两个字。
任时也:[迈迈]
顾衍桐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等待任时也再发来什么无关痛痒丶或有恃无恐地试探。然而叫她完全没料到的是,对面蹦出一条新消息竟是——
任时也:[重新开始好吗?]
在顾衍桐看来,这会儿任时也应当在警察局。一个不适宜叫人追忆往昔丶更不至於伤春悲秋的地方。
顾衍桐没有回覆这条过於奇怪的消息,也没有心力去揣测和周旋。她按熄手机屏,直接睡下了。
后边的一周,顾衍桐暂停了手里的全部工作,每天从早到晚地陪着贺喜帆。
因为报案及时丶取证及时,而且没给刘宝波任何准备时间,当晚就得到了对贺喜帆有利的口供,胜诉看起来很有希望。
但为了万无一失,以防刘宝波的律师在庭上翻供,顾衍桐还在努力寻找所有可能对贺喜帆胜诉更有力的证据链。
包括去刘宝波曾经任职过的上海公司走访,也真的成功认识了一个刘宝波的前女同事。这位同事答应顾衍桐会出庭作证。
七月底,从上海回北京,顾衍桐约了管昊泽。她希望管昊泽也能出庭作证,把那一晚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顾衍桐是带着律师一起赴约的。
顾衍桐跟律师到的时候,管昊泽已经等在了那里。
事情都聊的很顺利,管昊泽也答应全力配合。就在顾衍桐跟律师打算离开的时候,管昊泽开口道:“不好意思颜律师,我可以单独跟桐桐聊一会儿吗?”
颜律是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夥人,比顾衍桐跟管昊泽他们大不少,像这种案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接的。
陈萱玲把颜律师介绍过来的时候,顾衍桐十分感激。只不过后来她拿到名片,看到颜律师的办公室在长旰,忽然明白了什么。
颜律师笑说:“你们年轻人聊吧。”
就先离开了咖啡馆,只留下顾衍桐跟管昊泽两人。
只不过,合夥人律师出门没多久,就看见了那个在路边独自按灭烟头的男人。
颜律走过去,一脸戏谑道:“哟,我们任大少爷就这点本事,人家成双成对受不了,只能躲在这里抽闷烟。”
任时也吸完最后一口烟,扔了烟头,背对吐完烟圈,转过身朝颜律笑:“姐你就别嘲笑我了。”
颜律跟任大胜是本科同学,这位叱咤长旰法律界多年的大美女律师是看着任时也长大的。
半个月前她接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