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汉话有些发颤。
“那些,那些兵,咋还不走?扎营好几天了,也不见抢东西,怪得很。”
一旁的身影没立刻答话,用枯枝拨了拨火堆,几点火星溅起。
“格桑,你年纪小,不懂。”
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
“前些年,噶伦老爷的兵来征差役,也是这样,开始不动,后来,牛羊、粮食、女人,啥都抢,兵,都一样,都是吃人的狼!”
毡包角落,一个断了半截手指的汉子闷声道。
“巴桑叔说得对,我阿爸就是被台吉的兵抽鞭子活活抽死的,他们,他们穿啥皮都一样,离远点好!”
这时,毡包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
是邻居家的少年哈日查盖,他脸蛋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怀里紧紧抱着个粗布小包。
“巴桑叔,格桑姐,快看!”
哈日查盖声音激动得发颤,小心翼翼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药饼和一小包灰白色的粉末。
“那些中原兵给的,那个人是个大夫,他说这叫霉神汤,能救命!”
格桑疑惑地拿起一块药饼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霉味。
“这,这脏东西能吃?”
“能吃,真能吃!”
哈日查盖急急道。
“昨天,乌恩其家的小巴特尔,高烧抽筋,眼看不行,就是那个杨大夫,用这粉末化在水里,一点点喂下去,今天早上,烧退了,能喝奶了,乌恩其大叔,跪在雪地里给杨大夫磕头,磕得头都破了!”
巴桑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枯枝停在半空。
“真,真救活了?没要东西?”
“没要,啥都没要!”
哈日查盖用力摇头。
“杨大夫还说,以后谁家病了,就去营地边那个白布棚子找他,不收钱,他还,他还给了我这个。”
他指着那几块药饼。
“说这是预防风寒的,让咱们煮水喝!”
断指汉子凑过来,拿起药饼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眼神复杂。
“这,这兵咋跟以前的不一样?”
毡包里一阵沉默。
只有牛粪火堆噼啪作响。
过了许久,巴桑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
“他们,是好人?”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远处营地方向。
“那些中原兵杀的是台吉老爷的管家,分的是管家的牛羊,救的是咱们快要死的娃娃。”
他顿了顿,布满皱纹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声音更轻。
“他们,不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