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识到带着新弟子破戒规是大事的柳恣意。
“明修。”
年轻的宗主沈卿如今仍是金丹时的青年模样,只是一头因旧事而化白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他不过压低了声音一句,就让方才还笑意盈盈的柳恣意正色。
“师尊——”
柳恣意倒不是怕他,只是往往这种时候,就代表沈卿还有事要忙活,大概率会将他惹下的事情交由沈濯清处理。
要是以往他肯定要求情,让师尊亲自罚自己。
可现下沈濯清都懒得管教他了,去他那儿就等于什么事都没有,他自然要顺着沈卿的意,乖乖地听从调遣。
果不其然,沈卿是碍于必须出面才赶来的,并未开口责备。
“你啊,自己下山去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年纪尚幼,连筑基都未稳的师弟们破戒规?”
沈卿说着,走上前去抚了抚柳恣意的发顶,半是感叹道:
“你如今已有二十,也是该下山历练的年纪了。为师还要为下个月的比武大会作筹备,这次便就让你师兄好生教导你,你只管照你师兄的话去做便好。”
柳恣意心底美滋滋,面上却是略带沉重地颔首。
“弟子知错了,一定会认真悔过。”
沈卿也叹气地点了点头:“你天性如此,谈不得错。只是不该带头引得新弟子们一齐破了规矩。”
说完,又回头嘱咐身后的沈濯清道:“凌霁,好生教导你师弟。”
随着沈濯清轻声应是,沈卿便就从大殿后离开了。
殿内就此静了一会儿。
柳恣意这才舍得分一个眼神给那边一直静立不言的沈濯清。
三年来不是你躲便是我避,如今望去竟觉着还有几分可笑的生分。
不过那双上挑的眉眼中,倒是熟悉的严肃。
一头乌发半扎半披在身后,头顶的发包上斜插着的乌朽木发簪还是当年柳恣意亲手做的。
也不知他这师兄是穷得买不起发簪呢,还是觉得买个新的麻烦呢,柳恣意暗想。
他不过与沈濯清对视一瞬便收回目光,自然连那双眼睛中暗藏的汹涌都无从知会。
旋即只见他随意地朝沈濯清一摆手便越过沈濯清迈步出殿。
连句称谓都不稀得带。
“我回去了。”
第2章 第2章 好哄是你的谎言
这一声招呼并未得到回应,但柳恣意并不在意。
两道衣摆不过方才擦过,那道许久未闻的声音便响起,迟疑的声音吐出的却是那个熟悉的称呼:
“小柳……”
柳恣意脚步一顿,小柳二字仿佛在他心头猛掐了一下,心底的小火苗“噌”地就窜了出来。
但他到底是耐着性子转过身来看向沈濯清。
这一看,便愈加不快。
就算自己这几年身形抽条很快,但身高似乎也没能超过沈濯清,似乎还差着那么一丁丢。
想到以往年幼的自己只能巴巴地仰视着沈濯清喊“师兄”,他就来气。
师兄来,师兄去的,也不见沈濯清有多在乎他。
“嗯——?”
柳恣意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语调慢慢的,显然不明白沈濯清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像往常一样,随口说些惩罚,然后就以繁忙为由离开不就好了?
这一声刚落下,柳恣意便感觉面前的沈濯清望了过来。
他的师兄有一双冷淡的丹凤眼,柳眉间尽显严苛,听说新来的弟子大都害怕这位严格的大师兄。
可柳恣意却莫名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了一点脆弱。
不甚明显,藏在那微蹙的眉尖和紧抿的双唇,仿佛在极力抑制着某种冲动。
尤其是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仿佛一碰就会消融。
正当柳恣意为此满脑袋困惑时,那抹神情就仿佛从未存在过般从沈濯清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问责的语气:
“你从前下山从不向师门报备,便也就是罚罚誊抄和禁足。我想许是这样太纵容了你,于是也敢带着新来的师弟妹们一起下山撒欢了?”
柳恣意久违地听到沈濯清的责问,倒还笑意盈盈地挑目道:“师弟们一是自愿,二没受伤,难道我们抚剑宗还成了大牢,下山都是重罪?”
“宗门山下地势险要,又是修真者周转各州的核心要地鱼龙混杂,他们仅有十二三岁,实在危险。你带着他们下去本就不合规矩。”
“我会保护好他们——”
柳恣意半点没听沈濯清的大道理。
山下说是鱼龙混杂,实际上也不过是有处名为“天涯客栈”的势力盘桓,他这些年来早与客栈的林掌柜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