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恣意一面润着嗓子,一面低头看去。
视线落在沈濯清被衣领遮掩的内衬上,只有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看到——是一滴血,细小得仿佛一点朱砂。
柳恣意沉默地喝完了杯中的茶,声音终于不再嘶哑,冲沈濯清笑道:“谢谢师兄。”
眼见着沈濯清紧绷的精神似乎因着这个笑容而放松了下来,柳恣意才撑着身子靠近了他。
这个动作吓得沈濯清指间一紧,仿佛让柳恣意脸上的笑容都变了味,他攥住了被柳恣意喝的干干净的茶盏,下意识地后倾了几寸。
他想开口找个理由逃开。
但柳恣意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受伤的那只手顿时抓紧了沈濯清,赌的就是现在的沈濯清害怕再次受伤而不会甩开。
他如同步步紧逼的* 猫儿,另一只手扒开了沈濯清的衣领,不由分说地用拇指按上了那滴红色的血迹。
他感受到被自己紧抓住的沈濯清颤了一下。
而那血迹,是湿润的。
柳恣意抬起头抓住沈濯清惊异的视线,将那染上血迹的手指伸到沈濯清面前,蹙眉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第10章 第10章 一剑一响
柳恣意刚从口中吐出的字句,就剖开了沈濯清的伪装,他方才竭力压制的魔气再次自丹田上涌,忽然间的失控让人猛地一声闷咳,弓起腰捂住了口鼻。
强行压制的反噬过后,血液如流水般从唇边涌出。
沈濯清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被侵蚀到了这种地步,光是这一瞬间就让他失去了发声的气力。
柳恣意见沈濯清的反应如此大,先是一惊,随后便坐起身来连忙扶住了沈濯清,脸上已不见方才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措。
方才那是什么?
魔气,就算一瞬间便在他眼前消失,柳恣意也能够确定。
到底是相处过八年的师兄,担心一时间占了上风,他用尚且无伤的左手扶住沈濯清跪在床边微颤的身躯,试图用灵力为沈濯清护体,但无论如何努力,他的惯用手终究是受到伤口的影响,加之方才醒来内力孱弱,收效甚微。
见状柳恣意也不再做无谓的疏导,而是撑住了沈濯清的肩膀低下头去追问: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吗?”
柳恣意问出口后便看到沈濯清的那双眼睛。纤长的眉眼不似以往那般霜雪般皎洁,郁结的魔气无可抑制地从眸间溢出,让那润黑的眸子逐渐蒙尘,不复清明。
而沈濯清大约是听到了柳恣意略显担忧的声音,他撑起身子与体内的心魔抗衡,无视耳边窸窸窣窣传来的呢喃低语,只冲柳恣意轻轻摇头道:“我没事……”
“师兄?”
“小柳不用担心、只是,有些许不适……”
说着,沈濯清似乎再也分不清耳边杂乱的声音到底是否来自于现实,然而再次选择强行压制心魔只会让沈濯清反噬得更加严重,视线模糊之际,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
见问不出什么来,柳恣意抿唇不语。只是抬手用衣袖替人擦去了唇边再次溢出的血渍,用左手撩开沈濯清颈后的发丝,双指按压住颈骨处的穴位。
柳恣意一面在他低声耳边诵念清心诀,一面将体内细微的灵力渡入。
灵力一经进入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斥,但不过短暂的威压过后,沈濯清的经脉向他尽数开放,仍由属于柳恣意的灵力洗涤着四肢百骸,将那因柳恣意而起的心魔尽数压回。
沈濯清的思绪随着心魔的孱弱而逐渐回还,大概意识到自己需要尽力压制的心魔,在柳恣意面前简直如皮外伤般容易,就连病体中微弱的灵力都足以抗衡。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心魔就是从柳恣意第一次死去开始埋下了祸种。
柳恣意感受到对方经脉不再郁结,便收回了手。
方才自然不单单是为他压制,同时还将沈濯清的身体状况看了个明白。因着心魔的侵蚀,沈濯清的丹田都损伤了大半,本该如明珠般洁净的灵台,也攀上了黑色的魔气。
这竟然是自己那位世称“霁月”的正道标杆大师兄沈濯清。
濯清、濯清,哪还有清的模样?
柳恣意收回的手不禁握紧,不知以何种心情哽住了喉咙。
他想,难怪这回不催自己修炼了,原是自己都染上了心魔,早已做不了师弟师妹们的表率了?
只见面前的沈濯清不知何时已恢复如常,只是低垂着眉眼不去与人对视。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柳恣意:“师尊他知道吗?”
沈濯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