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依旧是百年如一日的沈寂,上官婉儿深吸口气平稳着纷乱思绪,犹豫半晌终於还是向天后的书房而去。进入大殿的刹那,看着天后埋首奏表,微微拢起的双眉下,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婉儿不解,擡眸看看云曦和紫璃,却见二人向她摇头,婉儿抿抿唇停下脚步,等待着天后的召见。
天后放下手中的彤管,细细察看了一番手中的奏表,烦躁的将奏表扔在地上,擡眸,却见上官婉儿立在不远处,原本瘦高的娇躯此时越发显得清瘦。眸光略沈了沈,摆摆手便见云曦诸人纷纷退了下去。
“奴婢恭请天后圣安。”上官婉儿举步上前,跪下身来叩首问安。
“身子可是好了?”依旧是威严如昔,擡手捏了捏酸胀的眉心,重新恢覆了往日的庄重。
“奴婢身体已经好了,谢天后关心。”上官婉儿轻声说着,随即伏地叩首续道,“奴婢谢天后饶命之恩。”
听着上官婉儿淡然平静的语气,天后凝起星眸淡淡看着她,冷哼一声,“上官婉儿,你是口服心不服啊。”
“奴婢不敢,奴婢心服口服,请天后明鉴。”
天后看着上官婉儿娇躯微微一震,不自主便有些心疼,只得暗自叹息一声,“罢了,起来吧。”
“谢天后。”上官婉儿盈盈起身,颀长的娇躯看上去却有些弱不禁风。
天后暗暗摇头,终於还是轻声道,“婉儿,本宫不问你出宫所为何来,只是可一不可再,希望你明白。”
“是,奴婢明白了,谢天后教诲。”
看着小心谨慎的上官婉儿,天后满意的点点头,正待说些什么,冯坤已然入殿,“启禀天后,太子殿下求见。”
“哦?”天后惊疑的挑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让他进来吧。”看着冯坤领命而去,天后这才示意上官婉儿立到自己身边来。
了然俯身拾起天后扔下的奏表,擡脚来到天后身侧侍立,将手中的奏表递了过去。须臾间,便已有人进入大殿。婉儿擡眸,便见一抹银白色出现在视线中。那样英姿挺拔,眉清目秀。俊朗的神采灼矍熠熠,堂堂仪表更是一派华族贵胄。
“儿臣恭请母后圣安。”太子李贤躬身施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早已看到了天后身旁侍立的婉儿,“她,就是上官婉儿?果然与众不同!”李贤心中默默念着,竟然同样是不动声色。
“贤儿免礼吧。”浅笑盈盈,眸中却已凝上了深深的审视,“贤儿近来忙於着书,倒是很少往母后这里走。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儿臣多日未曾问母后安好,自觉愧疚,故而今日特意前来,向母后问安。”
看着儿子一派彬彬有礼,天后微微颔首笑道,“贤儿乃是储君,着书立说虽是好事,母后却终究不愿你为了此事耽误朝政。到底还是多花些精力在朝政上才是正理。”看着儿子戒备的神情,天后心头涌起一阵悲哀。
“母后教训的是,以后儿臣一定多多关注朝政,以免母后忧心,请母后放心。”
“恩,贤儿的书,何时能完工呢?母后可是期待着贤儿的佳作。”
母子间看似热情的交谈,却让一旁的婉儿感到了阵阵寒冷。看着太子一副戒备忧虑的模样,又看看天后眸中滑过的忧伤,上官婉儿似乎了然了些什么。
“回禀母后,已经编撰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后续的工作,大概月内就可完工了。到时候,儿臣一定亲自送来给母后,还望母后不吝赐教。”
“贤儿编撰的书籍,母后定是要详加阅读的,说什么赐教呢?想来贤儿在编撰书籍的过程中,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改日和母后说说。”
“是,儿臣到时候一定和母后一起谈论经史。”李贤拱手答应着,恭谨异常,却缺少了儿子对母亲的敬爱。
天后深吸口气微微颔首,端了桌案的茶水轻啜了一口,瞥眼便见婉儿眸光中闪现出一抹警惕,天后微微挑眉,越过手中的茶杯看向太子。恍然间心中明了了什么,冷冷一笑,放下了茶杯,“贤儿可曾见过你父皇了?”
“回禀母后,儿臣刚刚已经去看过了,伺候父皇进了药,这才来看望母后的。”
看着儿子面上始终未起波澜,自也明白所谓母子之情,不过只是可笑的说辞而已。早从自己临朝掌政开始,便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当所有的女人都在家中相夫教子,与子女共享天伦之乐时,自己却早已披星戴月为丈夫批阅奏表,进而疏忽了对子女的关心。当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除了能够弥补唯一的女儿太平公主之外,似乎什么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