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了。
劝慰当然不是真心劝慰,毕竟母亲不是真的母亲,他娘另有其人。
那个老夫人大家都叫一声母亲,她的亲儿子只有谢晏一个。
当时不过是个小妾,谢晏得了恩遇,不仅谢家鸡犬升天,他娘也被扶正成为正妻。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一个小厮跟着谢家主往外走,跨过几道门槛,走到花园里。
阳光照在他身上,驱散了灵堂的冷气,谢家主忽然擡头,阳光照亮他的脸,
“母亲生性懦弱,太阳就在天上,可她不敢擡头看。”
灵堂里,谢晏让宁昭懿去吃饭,自己守在这儿。
宁昭懿不愿,谢晏也就不劝了。
隔着一道门,跪着的是小厮和丫鬟们。
两个小厮自以为小声,不知修行之人耳聪目明,
一个小厮道:“老家主去世的时候也没见他回来,这会儿在这儿装什么孝子,害得我们也得继续跪着。”
另一个小厮道:“就是,我可是听说了,老家主弥留之际还念叨着以前对他的好呢,没想到,人家都不回来看他一眼。”
宁昭懿听了,谢晏肯定听得见。
她头保持不动,眼珠子左斜着去看谢晏。
仍然一动不动跪的笔直。
傍晚,灵堂内点起了白色蜡烛,一节节地有几指宽。
等到冷气加重,蜡烛燃了一半时,已经半夜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晏忽然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夜深风凉,你回去睡觉。”
宁昭懿当然不肯,要在这里陪他。
谢晏不再说话。
蜡烛又向下燃了一截,就在她以为要沈默到天明时。
谢晏又开口了,这次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宁昭懿,
“谢人来找我要延年益寿的药,我没给。”
宁昭懿有些仲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人是谢晏他爹。
谢晏却以为她那片刻失神,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冷笑一声,继续说:“谢人死的时候,我也没回来。”
谢晏还是直勾勾盯着宁昭懿,像是要看清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宁昭懿:“……”
还好我脸皮厚,才经得住你这么看。
谢晏不仅适合当教导主任,还能去应聘人形x光。
宁昭懿抗住了谢x光的扫视,坚强说道:“娘昨晚和我说过,爹对你不好。”
这次换谢晏沈默了。
他转过头去盯着火盆,再次开口时,声音比刚才还沙哑,
“我幼时他把我当灾星,动辄打骂。后来我成了第一门派首席大弟子,他就巴巴的把我娘扶正,把我提为嫡子,还腆着脸来求药。
我没给,他行到暮年,成天编着宠我的往事,只是为求自己心安。
他编着编着,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宁昭懿心疼道:“夫君……”
谢晏深吸一口气,“走吧,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