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冬日的冷是刺骨的,此后好几日苏白告了假,独自缩在屋中不愿出门。屋外还在下着雪,苏白看着暖炉之中烧的通红的煤炭,不知不觉地发起了呆。
木质的门板不知何时被敲响,苏白有些失神,脑中一片空白地看了过去,轻声问道,“谁?”
屋外并没有传来回答,苏白套上了鞋,披上了外衣晃晃悠悠地走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飘落的雪花伴着冬日的风一同卷进了屋子,让苏白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苏白显然未有料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遂楞在了那里迟迟未说出一句话。
“听说你病了。”多日未见,他还是依旧那样淡然,柔情似水的眼睛在风雪之中格外的动人,而苏白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让我进去坐会吧。”永源抖了抖身子,那堆叠在肩头的雪花翩然落地,苏白退后了一步,让他走了进来。
“前几日你让小李子给我的那糖水倒还真有用。”入了屋,永源笑着褪下了厚重的外袍,“听小李子说,你已经病了好些天了。”
“只是有些头昏罢了。”苏白斟了一杯茶,“四皇子来寻奴婢,不知是有何事?”
“呵,我来也不为别事,只是你该知道如月宫里前些日子出了大事。”永源的话让苏白一下子坐立不安起来,而他继续道,“宜欣想要你见你。”
尖锐的指甲在掌心上掐下来好几了痕迹,苏白口中发干,犹豫了许久后才开口道,“她在哪?”
“宗人府大牢。”
“那她……她现在……”
“三日后被凌迟。”永源将茶杯轻轻地放到了桌上,说的极为平淡,可是他所说的那几个字却好像针尖一样戳在了苏白的胸口。“她还不知道,只说想要见你。”
“好。”苏白握紧了拳头,“什么时候?”
“现在。”拍了拍衣服,永源站了起来,一伸手竟是按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肩膀,“你害怕么?”
她看着他,过了许久后点了点头。她害怕,她非常害怕,她害怕面对死亡,她更害怕的是去承担他人死亡后的哀伤。
他默不作声地将她搂在了怀里,贴着她的耳际,小声道,“我陪你去。”
苏白闻到了一阵幽香,很淡,但是她却依旧是闻到了。他的怀很暖,苏白靠着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暗暗吸了一口气后她才离开了那个怀抱。
她是有些贪心的,她想多靠一些时间,因为很有可能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可是她又知道不能放纵自己的心,因为心放的太久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换件衣服走就。”
“那我在面等。”
换好了衣服,苏白推门而出。永源站在树下,白雪簌簌落下,那柔软的长发在风中被轻轻扬起,远远看去,如梦似幻。
“阿嚏!”打了一个哈欠,苏白小步走上了前,“四皇子,我们走吧。”
他转过身,嘴角微微扬起,“冷么?”
“还好。”
雪越发大了起来,苏白伸手接过了雪花,看着它们融化在了掌心,冰凉一片,甚至有些刺骨的寒凉。
“姐,你看,腊梅开了,”
才未走几步,苏白竟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擡头看去竟是落梅与杜昭仪。
“姐,快看苏白姐姐。”正拉着心茗看望月宫中唯一一株腊梅的落梅一扭头便看见了正站在那里的苏白,而与此同时,她自然也看见了四皇子永源,遂慌忙跪了下来,“奴婢见过四皇子。”
看着腊梅,心茗直到听见落梅说出四皇子后,才幽幽地转过了身。脸上没有神情,甚至连目光都变的无法捉摸了起来。苏白看着她,蓦地觉得心茗的脸上有了一种几位娘娘所特有的感觉,让人觉得越来越远,远的触不可及。
“见过杜昭仪。”苏白颔首做礼。
心茗一直都没有说话,她就看着她们,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即未说话也未做任何的动作,静默的就好像融进了这片风雪中一般。
“杜昭仪,我们还有要事,先离开了。”说罢,永源握住了苏白的手,似乎根本没有等心茗回答的意图,转身便朝望月宫门走去。
雪下的大了,站在马车前,永源伸手拍去了她发丝上沾染到的雪花。苏白低着头,清晰地问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今天的事不能告诉别人。”坐在苏白的面前,永源轻咳了两声,“到了大牢,我便在外头等你,你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