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

彻底摧毁残骸，异端管理局的人可以做到，但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至少要丧失二十来个人。

但当时年仅五岁的冯青巷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他说可以只用耗费他自己就能把机器毁灭，不留一点儿残渣。

听起来违背科学，毕竟一个东西就算碾压成再小的样子，最多也就是肉眼不可见可实际还存在。

但既然世界上都有了异能力呀时空裂缝呀异端呀之类的东西，科学这玩意儿自由心证。

至少冯青巷证明了自己的说法——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残骸毁掉，而那被团团围起来的时空裂缝，竟然真的缩小了一点。

异端管理局就由着他搞事情了。

能力不在於年龄，而在於大小，只要这个人真的可以解决麻烦，谁又在乎他冯青巷是五岁还是五百岁。

唯有邵秋戏道：“那个……”

冯青巷面庞上一贯的古井无波，微微侧过身，聆听邵秋戏说话。

忽略冯青巷身体上的伤口的话，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场完美的交谈。

邵秋戏不知该做什么好。

队长下令说是要冯青巷自己承担自己造成的恶果，但邵秋戏始终认为冯青巷还是个小孩子，认知还没有发展完全，不应该遭受如此痛苦的事情。

异世界的能量在冯青巷血管里横冲直撞，冯青巷再操控着那股能量去摧毁本不应该被制造出来的机器残骸。

很干净。

一开始唐队长听了冯青巷的建议，并没有打算让冯青巷怎么着。但在场所有人都上前试验过后，才发现在场所有人中，除了冯青巷这个五岁稚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精准控制异界能量。

所以唐队长才用看似不近人情的说法来宽慰他自身。

“真的会爆炸？”邵秋戏大有没话找话的意思。

除了邵秋戏，其他人都无法接近这个地方。可能这就是异能力等级带来的差距吧，异端管理局其他人天赋不如邵秋戏，也就做不到陪在冯青巷边上。

“嗯。”冯青巷点头。

他脚边散落着其他人搜集来的残骸，正在一点点被异世界的能量清除。

神态轻描淡写，但躯体上的痛楚不是可以掩盖的。

邵秋戏却从冯青巷话语里发觉不对劲。

“会爆炸，但不会死？”

冯青巷点头：“妈妈，接我。”

孩子做错事，由父母兜底，这很符合逻辑。

“哦……”邵秋戏应一句。

后来冯青巷真的炸了，不过没有邵秋戏想象中那么残忍。

冯青巷只炸开了手的地方，然后就死了。

要不是邵秋戏去探冯青巷鼻息，发现确实没气儿了，看起来倒更像是睡着。

一片安静中，眉目如水的女人到来，捡起了自己的孩子。是真的捡起来，一点儿不像是小心呵护病人，而是像对待垃圾那样。

邵秋戏认不得这人，也搞不清白为什么这人能够出入如无人之境般，只赶忙抓住她。

“干嘛啊？”

邵秋戏看出这人神异——神经病丶怪异——不可能放任这人带走冯青巷。

如水的女子摸摸怀中孩子的脑袋，此时此刻倒有些怜爱意味了。

“带我的孩子离开，然后让他活过来。”

此话说得笃定，好像不存在什么救不回来的可能。

邵秋戏和女子对视。他眼里满是怀疑，而女子不偏不倚，直直对着邵秋戏的打量。

很有自信。

看眉眼，女子与冯青巷确实有些相似，再加上那一身的气质，三分相似也被提升为七分。

邵秋戏就松手。

是母亲吧，这人。

临走，那女子拿出保证书，道：“他和我说好会失忆，这个放在你这儿了。”

·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是你的母亲让你失忆的。”邵秋戏说，“你妈醒了，你可以去问你妈妈。”

“不用，我，想起来。”冯青巷却说。

记忆本来就是相关联的，经邵秋戏的口述想起一部分，另一部分的记忆就自然而然地填补了。

“哦，想起来挺好的。”

冯青巷手握拳头，朝邵秋戏招呼过去。

邵秋戏：？？？

邵秋戏俯身一躲，问：“啊？干嘛呢？说好不打人呢？话说到底为什么会想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