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竹制的,几下就只剩下一堆废墟。
白先生想上去抢些书籍字画,但被家丁们推倒在地。
周围有不少私塾的学生和镇民在围观,有几个年轻的学子看不下去想上前来帮忙,却被家里人死死拉住了。
“你傻了不成,那刘大人在皇城都是有门路的,你明年不想科举了?”
“可别沾,沾了准没好事。”
不管白家三口怎么哀求,镇民个个默不吭声,有的别过了头,有的甚至小声劝他们不要与权贵相争,不如就此认命将女儿送出去。
眼看书塾被砸了个干净,家丁们又拽下门匾来,白翠娥的母亲不顾一切往上扑:“那是父亲提的字,住手!!”
只闻砰的一声巨响,木头门匾被狠狠砸成两段,一半写着“白鹭”丶一半写着“书院”,中间是一道深深的鸿沟。
白母被一人手中的木棍砸中头,眼睛一翻,软软倒在地上,进气少丶出气多。
“娘——!”
哭声丶笑声丶喊声里,霍忍冬借白翠娥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不远处是趾高气扬,用鞋底踩着私塾门匾践踏的权贵家丁。地上是脏污的书籍丶摔断的笔墨丶踩烂的心血。
身边,父亲抱着母亲眼泪一直流,周围是指指点点的父老乡亲。他们的五官和面目看不清楚,只有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嘴,溢出唇枪舌剑丶口不择言。
他们一家三口成了众矢之的。
霍忍冬感受到了白翠娥的麻木,这种感觉和她当初在秋水镇时何其相似。
是面对权力时的孤立无援;
是敌强我弱丶敌众我寡的无力和愤怒;
是一群人逼迫她走到了悬崖边上,还要看她乖乖跳下去的绝望。
之后几天,白家遭逢大难。白母被砸掉半条命,躺在床上用汤水吊着一口气;白父收拾了私塾后续的事情,又遣散了各先生学子,卖了地,一日比一日憔悴。
除此之外还有刘家时不时上门来找茬。
白翠娥出去买菜时,被镇子里的流氓尾随,听他们在身后光明正大议论。
“听说是白姑娘出门上香时偶遇了刘老爷,自甘下贱丶巧意勾引,在庙里土炕上就成了好事。结果因谈不拢价码,不想当妾,这才闹了这一出。”
“我就说,人家一个城主,怎么会好好的娶贫民女子做续弦。”
“白姑娘声音如莺歌,不知道在炕上是不是一样好听……”
霍忍冬怒目而视,甚至想拔剑出鞘,但她连手都动不了。
现在身子的原主是白翠娥,一个书香女子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对方几个地痞流氓见她回头还呵呵呵一脸暗示意味的笑。
白翠娥拎了菜篮子落荒而逃。
对着她的背影,他们还在大声嚷嚷:“反正也是个破鞋,还端着什么架子,看两眼怎么了?兄弟们又没上手!”
“你当镇子里谁还稀罕你,别做才女的春秋大梦了!”
当夜,霍忍冬知道白翠娥伏在母亲床边哭了一整夜。
后来镇里流言四起,白家成了别人茶馀饭后的谈资。白父起先还到处和人理论争辩,想要还女儿清白,后来众人只当他是脑袋有了毛病,都开始讥讽於他,更没人相信他的话。
某一日,媒婆丫鬟们擅自闯进宅子,二话不说扯了白翠娥起来相看。
有的看牙齿,有的看手臂,还有的直接量身材尺寸。
“屁股太小,不好生养。”
“婚期就在几日后了,事出匆忙大人也着急,不需要姑娘亲自缝嫁衣了,我们府里就有现成的绣娘,两天就能完工。”
看着满面憔悴的父亲丶命不久矣的母亲,白翠娥忽然累了,她选择了妥协。
——妥协去嫁给一个残暴狠厉丶年逾六十的老人。
只是事情还未完,在成亲前一晚,白先生发现婚仪的礼制不对,说好的娶妻变成了纳妾。
停在院子里的花轿是粉色的,是贵族世家专门擡小妾进门的轿子,对良家女子而言是巨大的羞辱。
“你们丶你们根本没想过要正经娶妻,你们都是骗子,要骗我的女儿!”
“我家翠娥绝不甘为人贱妾——啊!”
白父要带女儿走,结果被家丁一拳打倒在地昏死过去。
“爹!!!”
白翠娥扑过去,却有四五个媒婆丫鬟们扭住她双臂,又被绑在床头柱子上动弹不得。
老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