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一声倒吸气,似是忍不住了,手从剑柄滑落,大声对着临安侯问道:“世间谁人不知,《剑灵录》是本绝世武功秘笈,出自十六年前的岭南道药学容家,可容家被灭门后,《剑灵录》便跟着销声匿迹了,此后这十几年,可从未有人见过。”
“既如此,侯爷如何证明,这便是我们这些武林中人一直心心念念寻找的《剑灵录》?”
声音铿锵,带着质疑,惹来旁人探寻。
似是无力解释,临安侯看了掌家一眼,喊道:“子庸。”
掌家往前一步,稍落于临安侯身后,遂道:“这位兄台既然有此疑虑,那不知你是否知晓,这《剑灵录》为何会在容家人手中,又因何一朝之间声名鹊起?”
“这……”
掌家微微一笑,继续道:“诸位应当都知道,先帝的武学功夫并不弱,甚至可在前朝武林中排得上号。而今惹得江湖纷争的《剑灵录》,当年其实是先帝意外于世外所得,亲自所编所出,借了官家造势,遂被天下人追捧。”
江陇原本只是藏在怪石假山阴影之下,闻言眉梢抬了抬,侧眼看了看荣微。
心中疑虑却是越积攒越多。
那日楼阁之中,荣微和青玉佛使谈论时,并没有避开他。
她那一声“《剑灵录》实则并非出自江湖”,以及此些年来对此秘笈疯魔一般的寻找,都让他不得不往一个方向上去猜。
她早已得天下武学之首,虽说武无至高之境,可不惜以性命去学那幽冥心法,便是只为了这秘笈,此事如今细想起来,方觉不对。
——或许,《剑灵录》对荣微而言,有不同于这些江湖人的意义。
江陇眼里漫起一丝忧虑,又下意识抓住她摩挲着玉镯的手。
荣微一顿,游走的心绪这才归拢,从那一声“子庸”抽离,看向他,“怎么了?”
她莫名觉得掌家的名字分外耳熟,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心中难有惶然侵扰,深陷其中,甫一被江陇打断,倒是舒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腕,淡淡嘱咐道:“继续观察吧。”
掌家话落,底下众人惊讶声此起彼伏,攀谈声很快盖住了方才提刀拔剑的嗡鸣声。
临安侯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这才接过掌家的话口,继续道:“这药学容家一直是女性当家,当年女家主曾受过太子即当今圣上的恩惠,遂替他保管此秘笈,不料招来杀身之祸,这秘笈才重新回到官家手中,由本侯代为掌管。”
这段秘事先前几乎没人知道,今日被陡然掀开,这些武林人倒是连临安侯手中的《剑灵录》都略了去,又忙着问道:“侯爷,如此说来,这《剑灵录》当真记录了前朝遗失的武学秘术?”
临安侯轻咳一声,“那是自然。”
“诸位,今日本侯绝对诚意十足,也愿以临安侯的名声在此做保,我所拥有的《剑灵录》,绝对是真本,只不过——”
他顿了顿,忽而神秘一笑,道:“此秘笈被本侯分成上下二册,且用的是官家密语,要看得、取得,诸位还需帮本侯一个忙。”
有交易,方得心安。
底下有人立即应承道:“侯爷大可放心提要求,我们定在所不辞。”
临安侯在寒风中大笑两声,却是松了口气般,人也跟着精神了几分。
荣微轻咬着唇,指腹握着江陇的腕骨使了力,压得他白皙的皮肤泛了一圈红。
可她的手实在是冷得像冬雪里的寒冰,江陇仿若察觉不到疼,他眉间紧蹙,看了她一眼。
又一眼。
荣微今日这般情绪几近外泄的模样,他几乎不曾见过。还有寒入骨髓的冷意,她的身子总有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江陇自知不该猜疑,可腕骨的冷与麻,还有荣微那错乱的呼吸声,都如重山雾霭倾过,惹得他跟着难以呼吸,头脑发麻。
这时,临安侯笑声止,这才施施然道:“如今巳时方过半,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届时我会在身后的养心殿中铺宴,但也正如诸位看到,这大殿虽不小,可也容纳不下这么多江湖英雄。”
他的目光落在一株梅花上,叹息须臾,“《剑灵录》到底珍贵,总不能真叫所有人都瞧见不是?不然到时侯这江湖滔天,不得更加风波不止?”
“正好我听闻你们江湖豪杰都喜欢比武。”
临安侯说着,身后已有几个奴仆在掌家的安排下,开始紧锣密鼓进行铺排。
“那便各凭本事,咱们拳脚见真章。”
他视线从梅花落下,抚了抚手中书册的卷边,“正好今日山河盟的各位也来了,有何副盟主坐镇,不如诸位比武一番,赢了皆可入殿,如何?”
何璆鸣半天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