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他轻轻抓住指尖时,她脑海中却重重地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她之前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猜疑,就这么惶然轧过心间。
她听见人又在疯狂咳嗽,咳得太过用力,生生地像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荣微只好搁下猜疑,停了内力的探寻,去瞧面前满头是汗的人。
江陇却是笑着的,一双深色的眼眸弯成了如月勾般的墨水,薄唇也是往上提着,咳过一口血的缘故,染了一点点红渍在唇角,却是衬得他肤色白似玉骨,红中透着琉璃色彩。
这个笑,让荣微下意识恍惚了一下。
她想起那日在临安客栈,阿浅递给她红珠玉时,也是那晶莹的红琉璃,映了花瓣在江陇的脸上。
那一刹,她分明听见了自己异常飞快的心跳声,叫嚣着去握住面前那块温润的玉。
“姐姐。”
江陇的声音里全是嘶哑,沉而闷,瞧她脸色十分难看,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也别乱用内力了。”
他没说谎。
咳血的反应,不过是因为毒素侵入筋脉,诱发了一冷一热两股内力爆发,比起过往受过的痛苦,只能算是小伤中的小伤。
江陇笑得越发明亮,看起来心情意外的不错。
荣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他赤裸炽热的眼神中,蛊惑般地抬起了另一只手,带着淡淡凉意的拇指轻刮过他的唇边,带走了那一滴血红。
江陇圈住荣微指节的手一顿,双眼蓦地瞪大,笑容瞬间凝在脸上,似是有些不可思议,眼神愈发直勾勾地盯着她。
荣微擦完却猛地低了头,她莫名觉得有些慌乱,神思也混沌成一团,想找帕巾,却怎么也找不着。
这时,江陇捏了捏她的指节,粗糙的茧磨过柔软的指腹,滚烫与冰凉相交,荣微一怔,抬起了头。
江陇还在看着她,软声道:“帕巾在这。”
他好像把她的手指当成了什么玩物,说完又是轻轻一捏,激得荣微一抖,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落,来到他的衣襟口处。
红珠玉不知何时掉落在外,落在乌衣上,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荣微想替他拾回去,可手还未有行动,便被江陇抢了先,圈着她手指的掌心带着她一起往上探,不带任何犹豫便直接到了襟口处。
荣微顿了顿,像是回过神般,她用力挣开江陇热意十足的手掌,却在即将逃离时被再次握住。
“姐姐是害羞了?”
江陇完全没有给她喘息的余地,话中分明带着揶揄,似是十分乐意见到她抗拒的模样,又就着手势把人往自己胸前一带,“拿个帕巾而已,姐姐还怕这个?”
“怕?”荣微美目圆睁,想要带点震慑,却不自觉地泄了点柔意,“你何时见我怕过?”
说着她一把掀开江陇微散的衣襟,低了头去拿他藏在身前的帕巾,又挑衅般地抬眼,当着他的面,浅红的荔枝样式擦拭去指尖的一抹红,蹭出道玫红色的血迹。
她像是全然忘记那一夜,她与他因功力恢复而争锋相对,彼时见到江陇衣襟里露出洁白的帕巾一角时,那满腔的苦闷与痛苦。
江陇心里微微一紧,便听见荣微接着道:“帕巾本就是我的,拿回来有什么可怕的?”
若是能忽略掉她泛红的耳廓,江陇唇角压了压,还是没忍住露了点点笑意。
内力和毒素带来的刮骨般的疼痛在这一刻好像被消磨了些。
但他实在是没怎么见过这样的荣微,一时不愿打破,只好顺着她的话接口道:“是,帕巾是你给我的。”
他的手还包着荣微的指尖,下意识地抓了抓,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抗,倒是荣微闻声看着他,清丽的眉眼烧着他身上的热,洇了抹红。
她把帕巾塞回江陇手里,声音压得很低,囫囵道:“又脏了。”
这一刻,江陇仿佛听见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某处冰障“砰”的一声破裂,他还没能想清这是什么,身旁忽然传来脆生生的孩童声。
“娘——”
李子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醒来,醒后第一件事先是找娘,然后抱着人大哭:“呜呜呜!”
“娘!呜呜呜!”
哭声实在太大,吵得江陇眼眶生疼,皱了眉去看小孩,便在这时,荣微的手像鱼般滑过,从他身前溜走。
馨香跟着离远,原本的充实与暖意顿时落空,方才指尖接触仿佛又是一场空梦,江陇眉皱得更紧了,正欲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喧嚷声。
“他们在里面!”
“怎么还敢进来的?当我们无名村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子母亲拍着孩子的手一顿,顾不得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