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自己。”
小虞也凑过来,问:“为什么?”
“有血有肉地活着,远比做行尸走肉更让我觉得舒服。”归衣眉眼舒展,“这十六年来,我时常在想,当年之事我是有错,可若要问我悔不悔。”
他摇摇头,从容笑道:“我此生从未悔过。”
“认识容家主、认识如衣……是我命中解不开的绳结,却也是缘际。”
“可是,”小虞思索了好一会,又问,“武功越高,不会越好吗?”
归衣却道:“找到自己活得最好的道,便是最好。”
小虞和阿钊了悟般地点着头,又笑起来,一旁荣微却是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因归衣此番话急促了几分。
她眼里闪过厉色,声音陡然变得很沉:“不,能自己选择走哪条道,本就是因为命好。”
“归衣师父,你自小日子虽清贫,却没有人打扰,自是可以走自己想要之道。”
荣微眼神犀利,看着他,话语直白犀利:“可以不在乎自己武功多高,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在人之下,任人玩弄的滋味。”
她这一声实在太过生狠。
江陇顿时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荣微的语调却有种鱼死网破的意味:“可这世间,分明还有很多的人,一生困旅,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弱小,意味着会被人欺负,身似蜉蝣,似飘萍,想撼树,想扎根,就必须往上走,一直走,不能歇息,更不能停下。”
她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灼烧起来,眼神凝起一团火,跳跃着,吞噬着江陇空洞的心。
但荣微没有看他,也没有再看归衣,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腕骨上,没了宽大玉镯的装饰,显得她的手腕更细更苍白。
是很不正常的血色,筋脉青紫,她却仿若未见。
倏尔,荣微再度抬头,盯向归衣:“你早就知道,我来自岭南药学容家,而你口中一直在说的容家主,是我的母亲。”
归衣没答,却收去了方才舒和的目光,眼神跟着荣微的话沉了下去。
“《剑灵录》问世那年,我十二岁,名唤容清,包容的容,清澈的清。”
荣微笑起来,眼里漫出沉重的哀伤,“名字是我很早便去世的父亲取的,随母姓,清,赋的是纯净之意。”
“如果没有那年的事情,我这一生或许便能如父亲之愿,在岭南那般草木清灵之地度过,无忧无愁。”
“我们虽是贵胄人家,以药学闻名,但岭南多山霭,所居之地,与这世外桃源无名村确有八九分相似。”
“所以师父说我会有所动容,是,我怎么可能不为此而触动?”
荣微捂住眼,平生从未如此直接地在外人面前剖白过自己的心思,语气也软了下来,硬气与冷然的锋不复,只余下卸下伪装后的仓皇无措。
看着这样的荣微,江陇只觉着五脏六腑跟着她撕扯着发疼,眼前不由划过那一夜她似朝露的那一滴泪。
“滴答”一声,如坠沉湖,涟漪四散。
“我流亡了四年,整整四年。”荣微松手,露出藏在阴影之后的那双眼,“如您之前所猜,是被毒派的人带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四年,我一直向上,再向上,秉着一股气,要活下来,更要活得坦荡。”
她视线落在江陇脸上,忽而轻轻一笑,“所以我改名为荣微。”
“我心清且微,亦作涓埃之微,似蜉蝣,一生虽短,却必须燃尽心中之火,方可向生而死。”
从此,世上再无岭南容家的小姐容清,只有手握竹雨剑、寒芒毕现,不居于人下的剑雨楼楼主,荣微。
“所以归衣师父,方才您所说的诚然不错,可这世上还有许多人,道在面前,却无法往前走,是无可奈何,更是命运玩笑。”
“所谓心魔,不过一念而生,求之不得,困苦失措的自欺欺人罢了。”
她声音清清,好似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江陇却兀自红了眼,撑在石桌上的手早已经麻木发胀。
归衣沉默半晌,将念珠轻放在桌上,摇头道:“我所谓的道,并不在脚下,而在你心中。”
“微之意,如你所说,渺小,微弱。可是荣姑娘,你说自己无法选择想要的道,但你其实早已做了选择,不是吗?”
“世事造化,本就由不得人。”
“正如你之名,你所说的向生而死,坚韧而活,便是你的道。”
世上道理从无定论,归衣此话听起来像是诡辩,荣微却莫名心念一动。
她正想剥开层层话意,归衣却在这时蓦地再度起身。
“容姑娘,别忘了逍遥卧拳还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