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忽然,昏睡中阿浅却突然皱紧了眉,小脸拧成一团,声音很轻,似是自言着些什么。
荣微凑近去听,阿浅眼角捎着一滴泪,呢喃着:“好痛……姐姐……”
姐姐?
荣微抱着她的手一顿。
她眼神犀利如锋,脑海中有怔疑闪过,但又很快压下。
似是斟酌,她看阿浅确实满身污血,创口遍布,实在难以下手,这才开口,唤那脑袋已经碰到地面的侍者:“行,就你了。”
那侍者顿时抬起了头,眼神猛地一亮,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拍干净了身上的灰,敛首道:“谢楼主。”
阿浅昏昏沉沉的,荣微怕她承受不住,顾不得太多,又道:“那便快些过去吧。”
侍者忙接过阿浅,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到背上,舒了口气,道:“楼主放心,阿* 浅不会有事的。”
此人虽谄媚,倒也算机灵,荣微抖了抖纱衣,不再多想,抬步走在前面。
江陇静默许久,见她要走,连忙跟上,却是落在了阿浅和侍者后头,缓了三五步。
夜行客默默吐出口气,见荣微已然走远,慌忙关上七佛殿的门,将那群还顿在原地的侍者锁了起来。
雷声停了,雨却迟迟未到,风倒是很大,自山岭刮来,搅得占风铎在空中飞舞了好几圈。
方才荣微那一鞭,佛头滚落,弄出来的声响极大,整座剑雨楼的人定是都听到了。
可过了那么久,此刻回廊却依旧静谧,除了风声呜咽,一路上连半个侍者的影子也没见到。
江陇蹙眉,抱着乌衣刀的手扣紧了刀柄,便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划破了这诡谲的安静氛围。
荣微足尖一顿,没有转身,只道:“江陇。”
江陇提步上前,低眉顺眼的,“楼主。”
“你先带阿浅去药阁。”荣微命令果断,“之后再上楼阁找我。”
江陇指腹磨过石莲,点头道:“是。”
待他们远去,方才那急促脚步声的主人才蓦地从暗处出来,拱手朝荣微道:“楼主,有密信。”
此人正是先前一直给荣微传朱砂梅密信的女子,名照瞳,是替她归裣楼内外一切事务的夜行客,也是她少数信得过的人之一。
荣微眉一凛,依旧是那一句:“何时,何地,何人?”
照瞳道:“后日午时,香山阁望山亭,白温玉。”
“白温玉。”荣微思索着,淡淡一笑,“如此说来,武林这么快就知道我安然归来了?”
照瞳抱着的拳一抖,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头更低了,不敢看她,只回道:“……是。”
从前荣微总是黑纱遮面,留下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哪像如今这般,神情全袒露在外头。
照瞳心中生寒,有害怕,却也有新奇,总不自觉想去看荣微那张漂亮的脸,又因为胆怯,只敢稍稍一瞥,又道:“几个时辰前,山河盟便有了消息。”
荣微笑起来,语气莫名:“这么看来,青玉佛使的望闻阁真可以撤掉了,一点用也没有,消息不通达,不及时,连山河盟都不如,还妄称什么第一情报枢纽。”
照瞳颤巍巍道:“青玉佛使那边,属下已经在——”
“不用管了。”荣微打断她,“这几年与青玉有来往的一切人等,包括侍者,都给我列一份名单上来。”
照瞳应下,头微抬,又看了荣微一眼。
荣微神色又淡了下去,半敛着眸,思索着,指尖在剑上点了又点。
她本以为,青玉此前的一切逾矩只是试探,没想到这人倒是胆大的很,直接借着长老撑腰,如今还当真公然挑衅,只是——
“青玉除了与剑阁的白玉走得近,平日里可还有别的不同之处?”荣微看向照瞳,“七佛之中,有异心的,绝对不只这两位。”
剑雨楼越往上,便越以武力而论。
四位长老座下皆有弟子,有的只收一个,譬如荣微的师父四长老。
有的却会在新一批入楼的孩童中挑十几个,每隔一段时间便筛除一人,直到十八岁,最后只留一人。
而这剩下的四位弟子,会在十八岁那年在罗刹殿进行楼主试炼,通过者方可比武。
荣微登上楼主之位那年,包括她,四人中有三人杀过了罗刹殿的门,最后在后山禁地展开楼主之位的争夺。
两女一男,锋芒毕现,杀风阵阵,毫不留情。
剑雨楼向来只教人为己。
但荣微太强,许是忌惮,那二人竟是私下结了盟,一起来便先合力追着荣微,甚至使了暗器。
那一日是个艳阳天,是荣微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