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荣微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她与贾家,因身在临安,温蝉大肆宣扬自己不日将杀入临安城,大难临头,他们要带着临安城的百姓,一同往南避难。
至于去哪,归期何时,无法言定。
“温玉一生身弱飘萍,去哪都寻不到家的感觉,唯有跟在信春身旁,才可短暂依靠一番。”
“然还有鬼质枯与小初之事,尚积心间沉沉,若楼主得了闲,还请帮忙此二事一二,日后若还有再见之时,温玉必重谢楼主之情。”
“还有……”荣微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将其折叠起来,挡住江陇看最后一行字的目光。
“还有什么?”江陇不解,歪着头问。
荣微看着他,一时无言,却又被人少年气的模样勾得心里颤了颤,白温玉最后一句话便怎么也挥之不去——
还有就是,温玉能看出来,你与影卫江陇情投意合,这世间有情人少得,若可以,还请你们能够守好这份得之不易的情。
正如归衣师父所说,情之一字,难解,可也无需解。
荣微笑笑,将信纸小心翼翼收进怀中,吹了声响哨。
没多久,一只全身乌黑的鸟雀便停在她抬起的臂弯上。
“你要送阿浅走?”江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若她并非白温玉的妹妹呢?”
“那也要走。”
荣微摇摇头,看着客栈上摇曳的布条,长叹一声:“她终究属于毒派,继续留在楼内,早晚是要出事的。”
“正好趁此时机,我给她解毒,送她到白温玉身边,往后的路,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江陇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认真与不舍。
他知道,荣微其实从心底已经将阿浅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虽相处时间不长,可这几年来,荣微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这个不属于江湖的小姑娘。
荣微又笑起来,抬手放飞了那只黑雀,视线跟着乌黑的羽翅往山峦望去。
那里竹海摇曳,风声泠泠,清清浅浅地散着不知名的花香。
——天地自由宽广,阿浅,当初给你取名时,心中念的本是莲花。
那是我们容家的护生之物,意义非凡,于我而言,更是意味着向死而生。
可当看见你朝我笑起来时,脸侧的那颗酒靥实在是太好看,又叫我忍不住想起一位再也寻不到的故人。
她总是灵动超脱,却又有着天然的舒然淡雅之色,与她相处之时,正巧是桂子时节,于是我便想起了那一句“何须浅碧深红色”。
好像,你们注定与我是不同的。
生逢来时路,死亦有所归。
*
客栈位于绍城郊外,官道要塞之处,寻常打尖住店的人便不少。
而今日,绍城提早关了城门,大家伙无奈,遂纷纷挤进这间本就不算大的客栈内,吃热酒,避春寒,最要紧的事,谈国事。
待荣微和江陇走进客栈时,小二脸上的笑容早已麻木,脸色发白,搭着布巾的手微微颤抖,迎上来时语气也不太好:“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江陇应道:“住店。”
“但小店只剩下下等房一间了。”小二左右瞧了二人一眼,摸不着他们的关系,“你们看……”
“一间?”荣微皱了皱眉,“附近可还有别的客栈?”
小二一听,登时急了脸,“我们来福客站就是此处唯一的一座客栈,有上等酒水肉菜,更有好……”
“哎,行了行了,小二!”旁有位络腮胡大汉打断他,“磨磨唧唧,爱住不住,你快先把我的春雨醉拿上来!”
荣微眼神一亮,“春雨醉?”
“可也想喝?”江陇问,“这酒确实酒力一般,那日喝完了确实没有半分醉意。”
两人似乎默契般地掠过了只剩下一间下等房的难题,拿了酒,荣微晃了晃,拿起小杯盏,晶莹透亮的酒水散开淡淡酒气,滑进杯中。
荣微笑容明艳,朝江陇道:“这一回,你倒是没有挡我吃酒了。”
“我问过了。”江陇与她轻轻碰了一下杯,笑眼弯弯,“此酒加了一点点药,不仅在春寒中有暖身效果,还能让你的伤更快恢复。”
“这是在路上的江湖人最爱的一种酒,不醉人,又好喝,还有疗伤功效。”
荣微一饮而尽,点头道:“竟是如此。”
难怪江陇没有因她未好的肩伤而不给她喝酒,缘由竟在此。
她笑着又倒了一杯,正值吃饭的时间,此间人声熙攘,闹哄哄一片,江湖人一聚齐,酒过三巡,总爱玩些乱七八糟的比试游乐。
彼时荣微最怕这样的场景,混乱,奢靡,看得她眼睛难受,吵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