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应了一声,小声道:“伯母。”
刘氏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从前见得不多,你对我陌生又熟悉,这都是正常的。只是我们有了母女缘分,我又活得久了有些阅历,便托大说上两句。”
“伯母,您说便是。”徐氏温声道。
“你是个好孩子,乖巧又懂事,从前嫁与晋王后,城里都夸你是有福气的。”刘氏慢慢道来,语气不疾不徐,却如同春风一样和煦。“我虽不知你为何会与陛下在一起,可我这双眼睛却还不瞎。你现在的气色可比在晋王府的时候好多了。”
“这女子一生,不能读书科举,便断了上进的路,只能依附男子过日子。因此这女子过得怎么样,便都写在了脸上,写在了手上。”
她轻轻摸上徐氏的脸,“我还记得你刚出嫁的时候,老气沉沉,毫无朝气,晋王又是那般名声,我们很是为你担心;成婚后,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可眉眼仍然郁郁,显然日子过得不快。”
“可你现在呢?”刘氏微微扬唇,她的手指在徐氏的脸上划过,“你爱笑了,还爱美了,眼睛清亮甜美,看上去温柔又漂亮,好像全身都散发着光芒。我刚进来的时候,都不敢直视。”
徐氏听得入神,怔怔地看着她。
刘氏轻声道:“他能与你成婚,又请来我们参加婚宴,可见是很喜欢你的,所以你才会被养成这副幸福的样子。”
“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世人皆知晋王妃已经去世了。你如今是我的女儿,是丑奴的母亲,是陛下的妻子,这就够了。”
她笑了笑,“这夫妻之间过日子,就跟做生意一样,得有来有往方能长久。他想要镇店之宝,又不停地花钱买下店里的其它东西,可若是你告诉他,他连看镇店之宝的资格都没有,谁又能甘心呢?”
徐氏下意识联想到自身,不由呢喃:“镇店之宝...不是谁都能看得。”
刘氏的笑容和蔼,话语有些意味深长,“那是当然,可他不是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诚意么?”
徐氏微微回神,沉默了半响,轻声问道:“伯母,你爱伯父么?”
刘氏莞尔,想着这还是个年轻女郎,到底是经事太少啊。她笑着摇摇头,嘴上却道:“当然。”
我爱他的地位,爱他的家世,爱他给我带来的尊贵和荣耀,这又怎么不是爱呢?
她见徐氏陷入沉思,便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刚刚关上隔扇,转过身去,却见明厅榻上,景熙帝端然坐着,一侧还坐着她的夫君英国公。
刘氏顿时有些腿软,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说的话,确定没什么可越矩的,心中一松,福身行礼。
景熙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夫人不必多礼,若按身份,朕还要唤你一身岳母。”
她的腿更软了,面上却不显露分毫:“陛下客气了。”
“慧如年纪小,心思有些扭,朕也十分苦恼。夫人若是得闲,便常来看看她,多教教她。”
刘氏抬眸,对上英国公的眼睛,眉梢微动,“臣妇若是有空,定会常来。”
景熙帝温声道:“朕就当夫人答应了,您可得多上上心,等梓童进宫,怕是来往会有些麻烦,不如现在这般住得近。”
梓童,可不是一般妃子能够当得起的。
英国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凑了上去,目光炯炯:“陛下欲与小女皇后之位...可她无才无子无家室...”
景熙帝喝了口温茶,放下杯盏,挑了挑眉,“她是你的女儿,家世足够了;无子,她不是刚生了丑奴么,即便是位公主,也是朕的孩子?至于无才...哪有?她也是读过书骑过马的,尤其孕期,整日捧着书本给孩子读书,何谈无才?”
显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慧如是真没怎么读书,看得最多的就是话本。
英国公满意地笑了,起身行礼,“臣谨遵陛下旨意。”
景熙帝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他走进寝间,徐氏听到动静,扬起头来,“丑奴呢?”
“刚吃了奶睡下了,陈嬷嬷看着呢。”
景熙帝四下环顾,脸色沉了下来,“你身边伺候的人呢?去哪儿了?”
徐氏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甚在意:“今天洗三,可能忙不过来去帮忙了吧。”
景熙帝不说话了,他其实不太喜欢徐氏偏爱陈嬷嬷,毕竟上位者最忌讳一枝独大。但他现在觉得徐氏的偏心也不无道理,最起码陈嬷嬷的衷心是旁人所没有的。
虽然心知这是徐氏治下不严,但他不会插话,也不会呵斥徐氏。就随你,你管不好,那就重新学,重新找人教你。
想到这,他便淡淡开口:“既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