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又不肯让他走。连一秒钟都不想多等了。
他真的拿冠军了;百米市赛冠军。他想给她。
他站在乔念家门口想等下见面要怎么跟她说话,正在陈奇犹豫的这工夫,乔念家的门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陈奇心下一喜,往后退了两步,望过去的时候眼梢都带着热度,下一秒,他看到乔念家的保姆从她家里走了出来,大包小包的,像是刚把别人家扫荡一空的强盗。
“哎哟,你这孩子站这干嘛,吓人一跳。”
“张姨,乔念回来了吧?”陈奇微笑着问,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比他跟人比赛跑完一百米还要快。
快过年了。
“啊,今年过年念念不回来了。乔先生和太太都去b市了,他们要出国旅游,去什么斯什么兰卡的,说是那里暖和,跟夏天似的。从b市直接坐飞机走了,我刚好也回老家过个年,已经一年没回去了。”
保姆说了一大通,陈奇的听力却只停留在了第一句。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金牌,原本粉红色的指甲都在泛白。
除夕的那一天,陈奇回了铁路小区他舅舅家。
陈奇的舅舅年轻时一定是个很俊美的人,头发有些自然卷,眼睛又大又秀气,只可惜……娶到他舅妈那么一个邋遢女人。长得没多好看也就算了,穿衣打扮也不讲究。在陈奇的印象里,那女人的头发永远是乱蓬蓬的。这边扁下去一块、那边又撅撅着那种。
他舅舅在铁路上工作,是乘务员,经常要出差,在家的时间不多。他舅妈却是不工作的,整天待在家里。即便是这样,她也不爱做家务活。平时也就算了,如今过年了,屋子里还是灰扑扑的;陈奇打量了一圈,窗户都没有擦干净一点。
他进屋的时候,他表哥正在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他舅舅从厨房探出头来,“陈奇来了,茶几上有零食,你先吃点,待会才能吃饭。”
话音没落,一个高亢的女声跟着从厨房传出来,“吃什么零食?对身体又不健康。等会儿又吃不下饭了。还是等吃饭吧。”
陈奇没往沙发上坐,他来到厨房门口,问他舅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他舅舅一笑,推着这孩子坐在了沙发上,“不用,你看电视,奇奇。”
一道道菜上桌,陈奇开始摆碗筷。他表哥还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到碗筷都摆好,别人叫了他四次,才端着手机懒洋洋坐过来。
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看曲艺频道的春节特别节目。演到一个小品,不知哪句台词戳中了他舅妈的神经,她在餐桌边‘噗’一声笑出来,‘哈哈哈’个没完。
陈奇望着自己被喷到口水的碗,放下了筷子。
他表哥一下站起来,“你有病啊?喷到我脸上了。”说完怒气冲冲往卫生间去了。
然后他舅妈又对着自己儿子笑。
陈奇察觉出异样了。
第一次,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从这个家搬出去,搬到乔念家对门住是多么正确的决定。虽然为此,他也受了他舅妈无数的埋怨和责骂;也经常会因为生活费不够用而挨饿吃瘪。但如果他不离开这里,他现在也会象他表哥一样。
这一年的年夜饭,就以这样一个滑稽而又粗鲁的方式结束了。吃完饭,陈奇负责洗碗。他舅舅因为自己喝多了酒,正坐在沙发上犯迷糊。
他没有别的爱好,只喜喝酒。跟同事喝、跟朋友喝、自己在家也喝。每天都喝、只要有酒,每顿都喝。
每次喝到昏昏然不在尘世间,好似就能忘掉这生活中一切的不如意、不可心。
待到陈奇从厨房出来,时钟已经指向八点。春晚马上要开演,三座沙发刚好坐了一家三口,守在电视机前。
陈奇说,“舅舅,我回去了。祝舅舅、舅母过年好。阖家欢乐。”
他舅舅猛得从那醉醺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问陈奇,“明天大年初一,还过来吃饭吧?”
陈奇说,“不来了,我在家学习。舅舅,今天就给你拜年了。”
“你去拿红包给孩子。”他舅舅指着他舅母说,后者大呼小叫道,“谁这个时候给红包啊?不吉利!得明天再给。你明天再来啊,陈奇。”
陈奇连嘲笑都懒得给。默默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很冷。灰黑色的天空,像压在人头顶上的大锅盖。锅盖下面的街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公共汽车也没有,所有人都放假回家过年了。陈奇一个人从舅家走回盛高雅苑。
他把那件不太保暖的黑色羽绒服裹得很紧很紧,机械性地一步步迈回来,好似人都是僵硬的行尸走肉。回到盛高雅苑,站在五楼的电梯间很久。他望着乔念家的门,轻轻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