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怼带骂的、有时候还被罚站;一到吃饭,他就是最乖、最听话、最能吃的那一个。
每天顶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把棒棒糖举到她面前来。
陈奇一回到b市就被召去封闭式集训了。为了备战亚洲黄金联赛。要封闭训练三个月。
回到b市,下飞机两个人要分手的时候,乔念对他说,“你一心一意训练,我希望在更大的赛场上看到你的好成绩。别打电话,别联系,我只想在电视上看见你。”
他虽然满心不情愿,想说打个电话又怎么了,也不会耽误训练;但他愿意听她的话。况且,他听到她的声音,就硬。他笑,好像也还是有影响的。
她说要在电视上看他,希望在更大的赛场上看到他,那他就不能让她失望。
这是他第一次要出国比赛;亚洲赛。以前都是体现自己实力,这一次,真正的,要去为国争光了。
两个人在机场分手。因为不是同一个方向,他先送她上大巴车,等车的时候,寒冷的站台,他坐在她右手边,侧过身子给她挡着风。
他说“我放了五包一次性内裤在你箱子里,一包里面有二十条,”他伸手把那灰色箱子拉过来,一拍,“这个里面,靠右边放着,穿完就扔,省得你洗。”
他又说,“你那件粉色的毛衣都洗缩水了,让我扔了。我又买了一件浅灰色和一件薄荷绿的,都装在那蓝色的箱子里了,过几天暖和点,你记得拿出来穿。但你千万别再放洗衣机洗了,记住没有?那是羊绒的,得手洗,或者干洗,不能机洗。你要是不想洗,你先放在那,等我回来再洗。你穿那两条加绒的卫衣,也够用。”
乔念余光里右手边有个中年妇女已经频频在向他俩行注目礼,捂着嘴偷乐。她赶紧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陈奇突然‘哟’一声,“你水杯呢?我给你去接点热水。”
他走远,旁边那中年妇女果然来搭讪,问乔念,“你男朋友啊?小伙子真不赖,长得也精神,眼睛里还有活儿。现在很少见这么好的男孩子了。”
乔念垂了头,小声说了一句“我弟”。
不想那中年妇女一听,来了精神。“你弟啊?有对象了没有?我家姑娘在l大上大二,让他俩认识一下?”
乔念继续垂着头,没说话。那中年妇女等半天,也觉没趣,讪讪坐了回去。
大巴车来了,乔念上了车;陈奇远远跑回来,人家问他检票,他说‘我送东西’长腿一跨,噌噌两步登了上来。
后面那机场工作人员还在责备,“哎你没票不能上车”。
陈奇哪里是会乖乖听人说话的!检票员还没说完第一个字,他就跑到了乔念身边。
把水杯放在乔念手里。然后一手压着乔念的额头,另一手抬她下巴,扳起她的脸,在她嘴上狠狠嘬了一下,分开的时候发出响亮的‘啵’的一声,“好好照顾自己”,他说完,在一车人的惊诧中又跑了下去。
乔念被他整了个面红耳赤,既不敢看他;也不敢抬头。她觉得这一车人肯定都在笑话她。
尤其刚才那个中年妇女,不知道看见没有。她刚说完他是‘她弟’,就啪啪打脸。别人会把她当疯子、或者变态。
大巴车轻轻启动了,乔念头枕在靠背上,假装很困,闭上了眼。
可是在真正动起来的那一刹那,她忽然睁了眼,慌张地回头,透过明亮的、硕大的透明玻离,她看到那个高大的、健壮的、孤独的、可怜的小男孩,单肩背着他们田径队的旅行包,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笔直站在站台上,一眨不眨也在望着她。
二月的b市,寒风带着刀子,吹在人身上,头发丝都冻僵。
寒冷的、站台上的他,眼中有星光,像星河一般,满是对未来的璀璨期盼。
看到她回头,他把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来,朝着她挥。他的口型一直在重复那三个字。那天夜里,他颤抖着、低吼着、压抑着、释放着,用一次次楔入她灵魂深处告诉她的那三个字。
乔念捂着自己的嘴,在愈来愈模糊的视线中,好似看到那个四岁的小男孩。
他拉着她衣角,仰着头对她说,“姐姐,奇奇最喜欢姐姐”,斩钉截铁的信任;可她负着最深的罪孽,就像该隐杀死亚伯,一手将他推入了深渊。
乔念再也不想控制,在大巴车上肆无忌惮地哭。旁边都是陌生人,探究的、诧异的目光。她从前一直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宁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不会让别人看出她掉了牙的人,在这一刻,哭得涕泗滂沱。
乔念忽然觉得,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生命中最纯粹、最美好的那一部分已经被她亲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