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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怜?

你……可怜?

苡仁复杂地看着她,唇角几番微动,却不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便以这般尴尬的形势持续了一下,直到一旁的仆婢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殿下。”

“下去吧。”他沉静地开口。

待到宫人们一一退场,晏蘅才笑着开口:“殿下分明记得,怎的装作不知呢?”

“你!”他颇有些错愕,似乎也没有料到她竟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我原想,你如今改头换面,自是有自己的艰难之处。”话说不到两句,连绵的咳嗽便淹没了他。

晏蘅微微一笑道:“殿下真小看人了。也许,我才是最先认出你的那一个,在你尚未察觉的时候……”

她把尾音拖得很长,令人浮想联翩。忍不住,欲要去探知她话里的真假。

“什么意思。”他眉头微蹙。

转眼不过几年时间,她如何成了这般云雾里的样子?

她却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起另一桩事来,“殿下这是病了?”

苡仁淡淡道:“劳……舒妃娘娘关心,不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罢了。”

“也不见好?”她似乎真的在关切,“拥有了这天下偌大的权势,却也治不好一桩病吗?”

苡仁摇摇头,“这世上,有的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

“比如?”她似乎没有想要他回答,只是自顾自道:“比如成为那个人的儿子吗?”

苡仁有些薄怒,苍白如纸的脸上也染上微微的红,“你僭越了。”

“哦?”晏蘅不在乎地笑笑,“真是个可怜人,我们的太子殿下。你拥有的权利和财富,也是可怜的一部分吗?坐拥天下的继承人,只是因为一点无足轻重的小小病症,便可怜到连天道也要眷顾了?”

苡仁不解她话中含义,却也听懂了她的戏谑之意,当即怒火攻心,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走!你走!来人……”

晏蘅却轻轻勾起他唇角的血迹,涂在下唇上,“莫急,我走。”

外间的人涌进来时,便见他虚弱无力地倚靠在榻上,“送舒妃娘娘……离开……”

殿中侍从护主,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尽是对晏蘅的厌恨之意。可是如今主上这般吩咐了,他们便也只能以礼相待,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到了宫外。

晏蘅一路上带着笑,不晓得的人恐怕还以为她碰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可她情绪愉悦得真诚,就连一直跟在身旁的黄香也发觉了。

“娘娘…………看起来很高兴?”黄香踌躇问道。

“自然。”她看起来高兴得紧,“黄香,如今我才发现,我过去看得那样窄。曾以为,洗刷了身上的仇恨,便能够活得快意安然。竟然从未想过,要怎样为自己而活。这江河广阔,为何我不能为了自己所持之道,去一遭呢?”

“所持之道?”

“不错。”她眸中光亮,“谁说这世上只有男子才能有所持之道呢?我也有所持之道,也有自己的抱负。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是全都耗费在所谓情爱上,还剩下什么呢?我不愿过这样的人生。”

黄香不由叹道:“娘娘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我早该分明的。”

“罢了,说这些作甚。想来,陛下快要下朝了,回宫吧。”

晏蘅的双脚刚踏过宫门,便看见一双阴沉的眼。那主人……自然是苡秦无疑了。

他脸上还带着刚刚下朝的倦怠感,目光中却是灼灼的探究,“听闻,你今日去了不少地方。”

晏蘅因着他的话顿了顿脚,接着便自然地走至他身旁,“不过是去拜望了一下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我新入宫,原也是该做的。”

苡秦却攥住她的手,暗暗地下了些力道,“信之,莫要做令我不快之事。”

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可分明没有什么理由。

晏蘅知道,那是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里,对于晏书的愧意。可是他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让这愧疚也变得霸道起来。大抵男人都是这样,并无什么不同。一边强调着自己的情深意切,却又要为那些旁的事找些借口。

“我知道了。”晏蘅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外间天光已然渐渐暗了下来,雨丝成帘,哗啦啦的雨声传入这空荡的大殿,倒显得里面的人便也变得孤寂起来。二人无了前面的种种争论,却安静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未见时,觉得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真正相见,苡秦却一句也讲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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