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打马北归的路上,晏蘅心中意外地平静,她似乎也在一夕之间领悟了父亲曾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
重生丶剧情君,这些放在过去她绝不会相信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直到现在她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某天清晨醒来,一切就会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拨回原处。
可是,再多的担忧也是徒劳,不是吗?
与其终日惴惴,不得安宁,不如安守这一份幸福。
至少,此刻的她,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假,都没有关系,这一刻她感知到的都是真真切切。
既如此,何必杞人忧天。
晏蘅笑着扫去脑海中种种想法,直面前方的陡峭山路。
一路走来,陡峭也好丶泥泞也好,迎着山风丶细雨,伴着朝霞丶夕阳,总归都过去了。
现在,该去会一会那位中毒昏迷的皇帝陛下了。
……
“回来了。”
晏蘅从苡若冰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分关切,旋即笑了起来,“也是时候,同我们这位陛下,正式会面了。”
苡若点点头,眸子里唯有冷意。
往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因为其主人的沉睡而变得枯败。
毕竟人人都知道,这位陛下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而前朝那位太子早已在公主殿下和舒妃娘娘的辅佐下开始亲政。
未来如何,皆是未知数。
宫人们虽没有轻待那人的胆量,却也在暗地里开始为自己谋划着新的晋升之路。毕竟朝代更叠,如同变天,以往的荣华尊贵都如过眼云烟。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量的东西,从古至今,一朝云泥的故事还见得少吗?
见晏蘅与苡若结伴前来,宫人们早已自觉地退出殿外。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如今是这二人的天下,至于那里面躺着的那位如何,不还是她们一句话的事情。
晏蘅走向前去,擡手往那人的嘴里塞下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不多时,便见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双目。
见到两人并肩看着自己,苡秦尚有些茫然无措。
“你们?”
晏蘅嘴角勾了起来,笑得极美,“陛下终于醒了。”
苡秦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皆被铁链牢牢地绑在四根柱子上,他努力地想要挪动身躯,却无能为力。
“你!”他这才惊异出声。
苡若这才走向前来,“陛下不必疑惑,本宫已将你的左膀右臂处理干净,如今这偌大的京都,不会再有一个人来救你。至于那些一脑子忠君之念的老臣,现下正在为了下一任君主费心费神,自然也抽不出空来关照您。”
苡秦这才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所幸他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脑中思考片刻,便已想出一点方向。
“若儿,朕自认从未亏待与你,是不是舒妃蛊惑于你,让你犯下这等错事?”
苡若听了这话,冷笑道:“陛下的确从未亏待我。陛下不过是将我的父兄视作抵御外敌的工具,将我视作养在深宫里的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不过是在永安做下那等狠辣之事后又将我这唯一的幸存者送往敌营罢了。陛下怎会有错呢?错的都是旁人。”
她说着,却从身侧拔出一柄匕首,狠狠地扎入苡秦的手臂。
听见想象中的惨叫响起,她这才舒展了笑颜,“为你前仆后继者,皆为奴仆;为你殚精竭虑者,皆为犬彘。陛下,苡若想问,您的心,是肉长的吗?”
苡秦因为身体的疼痛而颤抖,已经完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晏蘅毫不留情地从一旁抓起一块粗布,塞进他的口中。
苡秦努力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作为一代帝王,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一双眼只愤恨而不甘地望向两人。
晏蘅拍了拍苡若的肩膀,“无端脏了自己的手,让我来吧。”
她从苡若的手中接过那柄染血的匕首,走向无助的苡秦。
这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恶趣味地附耳说了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晏书。”
晏蘅极温柔地将手覆上那双眼,“可是你欠晏书的,欠晏家的,总该还了。”
说着,她手起刀落,毁了那双眼。
“你便是用这双眼睛,勾引晏书的吗?”
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