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徒已经学了好些天的字。虽然一开始的字都很简单，但那宋师父十分严苛，一天便要学二三十字。她只觉得前面的还没记住、又来了新字要记，连梦里都是字。况且他们没有休假，每日都要学满四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字，哪怕是一向开朗的於徒也难免有些颓丧起来，其他的孩子们也都蔫儿了下去。

今日的於徒一下学就跑去食堂狠狠地大吃大喝，因为她在课上因为答不出宋师父的题，被批评了一顿。吃饱后她的心情才重新好了起来。在回屋的路上，遇到许多人围在一起，她也感兴趣地凑了过去。

“绝对没错，李姨说了，往年都放七天假的！”良逸骄——也就是那个嫌弃衣服、又教了於徒拿笔的女孩子，十分自得又确定地说。

“那可太好了！”其他孩子听了都额手相庆，十分开心地欢呼起来。

“是放什么假啊？”於徒赶紧挤到良逸骄的身边问她。

“当然是开宗节啊！”良逸骄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忍不住问：“齐一宗的开宗节，你不知道？”

於徒想了想，用还不流利的官话说道：“我只知道、无为宗的开宗节、是四月一日。”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那个住在她对床、名叫汲成的女孩就在后面掐了她一下。

良逸骄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你是道玄洲的人？”

於徒不明所以，点了点头。良逸骄和周围的其他孩子，都立刻投来夹杂着同情的奇怪目光。

不过很快，良逸骄又解释道：“我们都是混元洲的，所以都知道齐一宗的开宗节，就是十二月一日。每逢开宗节，齐一宗境内都会放假，无论凡间驻地都不例外。而且我听李姨说，真人们和弟子们都放的七天呢！比我们在凡间还多四天！”

於徒听明白了些许，因为在她的家乡那里也是这样。每逢无为宗的开宗节就会欢庆整整三天，村里还会放炮、做篝火杂耍什么的，所以她才会记着这个日子。

但她还是有些许疑惑：“可现在、不应当是、五月么？怎么说、那么远的事儿？”

“你真是笨啊？我们混元洲在北半球，你们道玄洲在南半球，两边季节是反的，连历法也都不一样！你们的五月就是我们的十一月，现在二十五日了，再有五天就该放假了。”

於徒听完想了想，却依旧不解：“可是、这里这么热、怎么会是十一月呢？”

良逸骄开始有些无奈了：“这里是无禁雨林啊，在赤道边啊，你没学过地理图志么？”然后她又开始给於徒讲解起一些各洲的历史地理知识来。其他孩子听着无趣，也就散了去食堂了，只剩下於徒和汲成还在认真听着。

於徒模模糊糊地听懂了个大概，这才知道齐一宗最开始的驻地只在北方，那里一到冬天便会冻死不少孩子，因此才在秋末之时招募。后来齐一宗占据了混元洲的绝大部分领土，便改在南方设置了三个炼气驻地，她们所在的便是最靠近赤道的一个。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啦！”於徒学到了不少知识，于是也向良逸骄认真地道谢。

回到自己小屋的楼上，正打算躺下的於徒却听到一直跟着她的汲成猝然开口：“你是被真人从道玄洲拐来的？你家里的人呢？”

“啊？算不上拐吧？他将我、从山里、救出来的。家人逃荒、走散了。”於徒有些奇怪：“你刚才、做什么掐我啊？”

汲成貌似松了口气：“我听说有些真人会从境外拐有资质的孩子来，用来换灵石。”她又看着於徒小声说道：“境外的人在这里是会被排挤的，你刚才不应当承认的。你不知道反生和虎妞吗？他们俩就是被发现了是境外的人，然后就被大家排挤了。”

於徒隐约有些印象，“是那两个、总在食堂角落、一起吃饭的？”见汲成点头，她又皱眉问：“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排挤、境外的人呢？”

汲成叹了口气，“听说这也是这里的传统，他们看不起外面来的人。而且境外来的，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只能以齐一宗为家了。”

“哦，是这样么。”於徒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她已经没有家了。

但到了第二天，於徒很快便体会到了什么是排挤。她早上被汲成叫醒后，下楼时才发现楼下两人早都走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她们。到了食堂时，同学们也都奇怪地看着她，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还故意离得她远远的，仿佛她周围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然而於徒自小就是个心大的人，只瞪了那些人一眼，就领着汲成大方地坐到了食堂中间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