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离后来又看到过几次易装的修士们去春花楼、酒楼和赌坊等地。她也忍不住去找兹守警告过他一次。可对方非但不在意,反而让她少管闲事,还说什么解决人欲不耽误修炼,师父们也都不会管的。
元离不愿相信,最后还是找睽观师父告了一次状,却不料他竟然真的也不在意。
“他们自己都不在意修行,你又何必去管他们?”睽观自己虽看不起那些修士,但他和无为宗的其他人一样,一向不管闲事。
“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若要堕落,难道还要宗门把他们捆起来不成?”
元离没想到,在教学上一向严谨的睽观竟也如此不在意自己弟子的胡作非为。
“可宗规不是说禁止修士欺凌凡人?他们难道不是……”
“行了!修行是让你修自己,不是让你当宗主、当皇帝,天下那么多事你管得了吗!?”睽观开始沉声斥责起来,“你也不必看不惯别人,我们只管自己突破飞升就是,其他人沉溺于人欲轮回那也是他们的事。”说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诧异的元离站在原地。
之后元离也尽量忽视那些修士,像睽观师父说的那样,只专心于自己的修行和炼丹画符。
但是当她看着满街的饿殍、山路上的破碎尸体、和到山脚下吃树叶、挖药草的凡人,还是会心有不忍,给他们一些银子和灵符。
在元离三十岁的初春的一天,她又与泛心约好一同去逆顺山脉的更深处,打算寻觅一头四不相。
他们之前也尝试过邀请其他的师兄弟姐妹一同前往。因为山脉的深处还是有些危险的,部分野兽也需要多人配合抓捕,因此一起去的人越多越好。但只有知若师姐陪着他们去过两次,驻地的其他人都对炼丹和捕猎不感兴趣。
除了那些沉溺于酒色财气的人,其他修士也只是悟灵冥想,只求早日突破晋阶。在他们看来,元离与泛心其实也是不务正业,与兹守那些人一样。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放弃灵医和炼丹了?”出发之前,泛心站在城墙上,沮丧地和元离倾诉起来:“反正对修行也没什么帮助,道友用不上,凡人也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
元离努力安慰着受挫的泛心,“总会用上的,万一遇到受伤的道友呢?”她想着自己的计划,又问道:“说起来,你当初为何选择了不荐真人为师?”
“唔……”泛心不好意思地低头,拨弄着剑穗,“我只是觉得自己擅长悟灵,灵医也比较有意思,就随便选了个师父。”他又转头问道:“那你呢?你为何也选了这里?”
元离看着远方覆雪的森林,目光幽远:“我想游历四方……”她隐去了杂气和气海的事。
“那你怎么不去游历派?”泛心好奇地看着她。
“游历派有不少陨落在外的修士,太危险了,”元离摸着腰间的藤鞭,声音清澈,“还是学会灵医再去比较好。”
“原来如此!”泛心佩服地看着她,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但要是任职的话,你就不能四处游历了吧?”
无为宗的内门弟子均可在筑基后跟随师父修行十年,之后师父就必须安排弟子任职。他们的师父是炼丹阁首丞,以后大概率也会将他们安排去其他驻地的炼丹阁里。另外医石阁或其他地方有缺时,也会从炼丹阁调派新人补上。
“可你看看现在的炼丹阁哪有什么事?”元离哂笑着道,“何况找药材不也需要外出吗?”
“有道理哎!”泛心摸摸下巴、眼中冒光,不过一会儿他又熄灭了这光,犹疑地开口:“可是……你相信游历派的道吗?游历对境界突破有帮助么?”
“不知道,”元离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回忆起自己炼气的经历、和道书上某个前辈的经验,“但我想试试。”
泛心犹豫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显然不太相信游历派,那些人经常会遇到危险,但最高也只修到了金丹境,所以现在的弟子也是越来越少。
他们结束了谈话,开始前往东南方更远处的锋尖森林中,寻觅起四不相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