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洞
雨声愈急,淅沥沥地像是落了满地的珠花,一颗颗急速地砸在地面上,石子上,窗户上,最后又汇到一起集成一股水流,顺着低势哗哗流淌,还有些蒸发成了水雾弥漫在半空中,为本就清冷孤寒的冬日深夜凭添了份寂寥。
从窗外望去,远处的灯光摇摇欲坠,在黑暗中似有人要故意将它掐灭,山林沉闷得张开了蠢蠢欲动的鬼爪,等待着远方的人儿落网。
“我也要去”梅逸筝坐在木椅上苦着脸闷声央求。
雨打湿窗,长夜未央。馀唔生从背包里将一摞黄纸拿出来搁在桌上又找出了根细长的红绳套在手腕上,她自顾忙着装作没有听见。
易寐踢了净岁一脚,也说:“死疙瘩,你逞什么强,大半夜的一个人出去见那个疯子,你不怕他疯疯癫癫的非礼你?”
要说净岁,她是在大雨后才跑回来的,本来雪白柔顺的毛发上沾满了湿哒哒的泥水,不知道是跑到哪个泥土堆打滚去了,起初它在梅逸筝腿边拱的时候,她还以为这是一只瑶族的土家猫,毕竟是又肥又丑,还很脏。
雨点急促,梅逸筝故意拉长了叹息声,她嗓音本就柔润得似珠圆玉滴般清亮,这次却哀怨婉转,连一直没搭话的宋清婉也侥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非礼你时候你一定要推开”梅逸筝语重心长说。
馀唔生:“……”。
易寐捉着飘忽不定的窗帘一角,笑得贼兮贼兮地,“故意不让我们跟去,一定是好跟那位天师幽会,怕我们坏了她的好事。”
馀唔生握着红绳的手一抖,面容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她望着若有所思的梅逸筝迟疑了会儿便说:“你也信她说的?”
馀唔生哪里知道易寐在她身后使劲地朝梅逸筝眨眼,末了还狂点头,梅逸筝马上知会过来,斩钉截铁道:“信!”
馀唔生神色更加古怪了,本就蹙着的眉头揪成了川字,清冷素淡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裂痕。
“一起去罢,这样也有个照应”宋清婉点头笑道。
“对对,一起去”梅逸筝与易寐同声附和,连净岁也瞪圆了眼叫唤了一声。馀唔生低头不语,四周又静得只听得见水帘的哗哗声,她沉思了会儿复又擡起头神情严肃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我说跑的时候一刻也不能停留。”
“ok”易寐打了个响指,梅逸筝也点头嗯了声。
“喵喵喵”
四人一猫在商讨过后才熄了灯悄悄掩门往摆渡洞走去。
摆渡,取自奈何桥下的独木小舟,上面有一摆渡老人,专渡人过河投胎,而摆渡洞就是棺材堆,里面阴阳逆转,尸骨成山,因为地方高置,所以阳光半透,未显潮湿,又加上里面风水地势适宜安放棺椁,又有前人传说那里能超脱鬼灵,净化怨气,所以就被称作摆渡洞。
这雨势丝毫不减,梅逸筝她们戴着斗笠穿在泥泞且滑的小路上,因为路极窄,周围树叶擦在身上黏湿湿的,所以她们只能竖着走,馀唔生依旧在最前面开路,梅逸筝抱着净岁与易寐紧跟其后,宋清婉垫在最后。一路上沾水穿叶还得注意脚下黏滑的水泥,她们四人虽都打着手电筒,但依旧走得很吃力。
料谁在下大雨的半夜还往山上跑都吃力罢!
“死疙瘩,你跟那个疯子什么仇什么怨,大半夜地也不让人安生”易寐边走边抱怨,她走路惯常大大大咧咧,脚下一个捏着,就往前面扑去,梅逸筝惊呼一声,脚步也开始打滑,本稳定自己一人就为难,奈何身后的易寐情急之下还扯着她的手臂往后拉,手电筒咕噜地滚到了草丛里,萤火闪闪,身上又寒又湿,梅逸筝认命地闭着眼随着易寐往湿冷的灌木丛里倒去。
“呜”两人一猫滚到一团,斗笠落到了一旁,头发上也沾上了雨水和草屑,梅逸筝深知,现在一定狼狈至极!“还不起来”她没好气地攘了把趴在她腿上的易寐。
此时馀唔生已将梅逸筝从地上扶起来,她沉着脸替她将斗笠带上,过了半晌才冷道:“你俩不许再走到一起。”
梅逸筝见她发怒也低着头不说话,易寐只顾揪着宋清婉的衣袖把脸上的水抹干。
馀唔生拉着梅逸筝走在最前面,山路本就崎岖,可馀唔生偏偏不肯放手,说是要放也可以,但你得乖乖回盘真家等她回来。梅逸筝立马噤声。易寐在后面大声嚷嚷:“没志气!”
“易大姑奶奶,你最有志气,志气到要摔倒时也不忘扯我一把”梅逸筝对易寐刚才的行为耿耿于怀。
“时时惦记着你还不好,本姑奶奶与你们有难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