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弩张起来。
他率先挥起大刀,砍向了李从歌的胸口,李从歌闪身躲避,绕到了陈从连背后,举起手中的长枪,对准陈从连宽阔的后背上来就是一刀。
她讥讽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陈远之武功退步得这么快,我都找不到我们年少时在神机营挥枪持刀练武的感觉了。”
“呵,”陈从连反身躲避李从歌的下一式枪法,随后一把大刀侧身擦过了李从歌的腰身,削断了她的一缕发丝,就在此时找准时机,对准陈从连的侧腹刺穿而过。
“啊——”陈从连惊叫一声,用手捂着伤口跪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腥涩不已。
“世人都说‘烽火流沙陈从连,飞鸿引风钱宣和’,而陈从连和钱宣和两位大将乃是名震天下的双将,谁能想到功夫居然不敌神机营的女子。”李从歌嘲讽道,“漠北都护府已经软磨硬泡到这般势力了吗?”
陈从连跪在地上,用护腕擦拭着嘴角残留的鲜血,朗声道:“敢辱骂戚风明,当心日后被戚氏官僚报复!”
漠北府军见势局不利,十几个府军合力将陈从连搀扶起来,上了轿子,马儿一声嘶吼,轿子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李从歌这才望见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韩天承。
“怎么偷偷从医馆跑出来了?”李从歌问道,“可是方明庭治疗方式不符合你的眼界吗?”
对此,韩天承只是摇摇头,说道:“方医生医术高超。”
“先回医馆吧,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再说给你听。”说罢,李从歌便牵着韩天承的手,来到了医馆里。
*
撩起医馆的帷幕,映入眼帘的是不大的几寸方木桌,在方木桌的对面,端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白衣似雪,和大漠黄沙那般人的穿着不同,此人光风霁月,头发披散下来,有一缕垂下胸口。
方弛豫擡头看着李从歌领着韩天承的到来,心下笑了笑。
“方才出了那些事情,当也不怪神机营。”方弛豫解释道,“这孩子身负那么多处伤,还能强撑着从我医馆跑出去,去看李营主的安危,实在是奇人。若是我,恐怕只能在床榻上躺着了。”
李从歌却握紧了韩天承的手,将自己的一部分内力传递到韩天承的身体内。在韩天承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原本痛感还如刀尖一般折磨着他的神经,却在内力传递到体内的那一刹那,如蒙春芳。
方弛豫站起身,从李从歌手中拉过韩天承,随后对李从歌说道:“李营主,这孩子伤口还需要清理包扎,因为要脱衣,怕有辱文雅,还请李营主先退下。”
待她离开后,方弛豫关上医馆的门,随后叹了口气,边整理药物,边说道:“你现在也半大不小了,很多事情不需要我说,你也会明白的。漠北都护府和神机营一开始的关系就紧张,陈从连认为神机营的存在,会阻碍和影响漠北都护府的权力,其实李从歌从未这样想过。”
韩天承接过方弛豫手中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药膏里的药汁刺激着伤口,痛得他不由得“嘶”了一声。但最后,他擡起手,对方弛豫摆摆手,示意:“涂抹药膏这番事情,切莫帮我,我自己来就好。”
方弛豫担忧地望着韩天承,最后却没有说什么,煮了一碗药汤,而后端着陶瓷碗,吹灭了上面的热气,递给了坐在床铺上的韩天承。
“来,”方弛豫柔声道,“把药吃了,暖心的。”
“方医生。”韩天承接过陶瓷碗,将药汤一饮而尽。
药汤的苦涩充斥在口腔中,渐渐地流入心腹,如方弛豫所说的一样,这碗药汤虽然苦涩,可是后知后觉地回味之时,竟然能尝到药汤中的淡淡清香和浅浅甘甜,如同行过冬日,迎来春天般,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诶。”方弛豫应了一声,随后又道,“何事?”
韩天承眨眨眼睛,回想起方才从李从歌和陈从连口中所说的“戚风明”,便疑惑地张口问道:“敢问李营主口中所说的‘戚风明’是何人?”
方弛豫压低声音说道:“戚风明其人,原是北明桓玄侯,文武双修,博学多才。然命运不济,这北明桓玄侯乃是有名无实的逍遥散侯,早些时这戚风明成天在曲仙楼和金凤院喝酒吃香,倒是个有钱的纨绔样,但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日,立刻升为太师,从此仕途一路高升。”
听完此番话,韩天承没说什么。十五六岁的孩子本是生性还提问的年纪,他们环抱青春,都世间万物都充满着浓烈的好奇心,但这一刻韩天承却沉默了,而且是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