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闪耀着不易察觉的怒火。一股莫名的巨大的饥饿越上心头,他有一股冲动——想要将这位异域商贩撕碎。
异域商贩立刻跪倒在地,他匍匐上前,抓住贾秋实的衣袍,可怜兮兮地道:“小的是远东人!真的是远东人!”
贾秋实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异域商贩的无礼。
他忍着怒气,将自己的声音放平,又说:“远东哪里的?”
“天竺。”异域商贩小声地道。
“天竺?”袁义山惊呼道,又凑上前,问道,“你是‘梧塘’的人?”
异域商贩听到“梧塘”两个字时,猛然擡起头,又默默地低下头,摇头否认道:“‘梧塘’?‘梧塘’是什么,是何物,珠宝吗?我不知道!小的不知道!”
“不知道?”贾秋实“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又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他冷冷地道,“好。居然敢对市舶司的司使撒谎。看你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应当来过广信之地很久,自然懂得市舶司立下的规矩。”
异域商贩听完,“哇”的一声,泪流不止,大哭道:“司使莫要生气!司使莫要生气!司使莫要生气!”
贾秋实又问道:“‘梧塘’可是专门贩售紫星子之行队。”他接过市舶司小官递来的纸,看了一会儿,又还给了小官,戏谑地道,“本来是不易被发现的,只可惜你这个人太冒失了。”他顿了顿,接着道,“跟官员报备是五十箱‘茶叶’,最后清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少拿了一箱。
“你很聪明。”他用指尖戳了戳异域商贩的额头,又掐住异域商贩的脖颈,示以威胁。
他又接着道:“看你和官员熟络的模样,我可以推断出你经常来到广信的码头处进行交易。你知道北明境内根本不缺茶叶,同时你也在时日发现了如果商贩送来茶叶,市舶司的官员基本不会开箱查验。而你,恰好抓住了这等把柄,特意捏造了个谎言。然而却发现你漏了一箱——你又很傻,明明知道漏了一箱没有擡下船,偏要打开看看,窥见一下紫星子是何等风貌。
“现在你也看到了,这紫星子就是这般风貌。紫星子剧毒烈烧,一旦点燃,将会经久不熄,从而对东南之地産生深远的灾难。”贾秋实滑动眼珠,和小官对视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一部分人将五十箱紫星子沉入海底,另一部分人带商贩按照市舶司的规矩,严厉惩罚。”
虽然耽误了点时辰,但最终处理完方才“茶叶”一案时,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一行人行路匆匆,许久未进食,肚子饿到咕咕叫。贾秋实算是个实在人,立刻带他们去最好的饭馆,点最好的海鲜,喝最烈的酒。
喝酒吃肉罢了,贾秋实又带着他们看了一场民间表演。
舞台上的演员此刻正在表演名叫《狐假虎威》的节目,而这故事的主角正是陈应阑和韩轲。“狐狸”指代陈应阑,“老虎”指代韩轲。具体的情节顾名思义,就是恶意丑化且无脑的剧情,缤纷上演,虽然是假的,但百姓却为此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袁义山看完,只是摇头作罢,他欲要张口,却转念间想到前几日在晏都的宫殿之间,周博云站在高台,坐在龙椅上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现在看来,无论是陈应阑还是韩轲皆都是“将死之人”,所以谁是“狐狸”而谁又是“老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间的是非功过,是否全凭旁人说还是有待商榷之事。毕竟,在袁义山眼底,这陈应阑和韩轲都是强劲的对手。
可是周博云曾有计划铲除东厂的——想到这里,袁义山只是沉默不语,他不由得在心里嘶吼这周博云才半大点,东厂的生命都比他大多了。还想以一己之力铲除东厂这个强大的势力,以周博云的身板,普通厂卫的一关周博云都过不了,更别提还想杀掉韩轲呢!
“都是假的。”贾秋实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又说,“吃饱喝足,且去议事厅商议正事了。”
侍从在三个人的杯中添上了热茶,便在贾秋实一个眼神之中退下了。灯火摇曳,环境昏黄,外面是碧海荧涛,屋内是风雨周旋,而在碧海荧涛之下,沉沦着五十箱紫星子。
“‘梧塘’重新入世并不是一个好兆头。”贾秋实沉思良久,又说,“现在广信地区的节度使已经不是当年的广信地区节度使了,若是‘梧塘’真的打着吞并东南之地的计谋而来,到时候北明的东南疆土被海寇占领,实在是有辱先帝丰功伟业。”
“他们想以紫星子之名让东南之地的百姓再度蚕食殆尽,但是这等伤害,在一百年前东南之地的百姓就曾经历过,在此后市舶司更是严查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