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瓷器,几乎将马车的后仓全部填满。
“往前走几步就是沧州城了。”车夫摆摆手,想将崔霜雪和段云折打发走,“只送你们到这里,之后的路你们要自己走。好了不说了,我要去卸货了。”
段云折“嗯”了一声,十分乖巧地遵循着车夫的话。
就在段云折犹豫是要把崔霜雪从马车上抱下来,还是把崔霜雪从马车上背下来,左右为难时,崔霜雪就从段云折的肩膀上擡起身,直起腰,她双手伸张伸了个懒腰,又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崔霜雪睁眼后茫然片刻,她先是看看自己眼前的这架陌生的马车,又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段云折,再擡眼撩开车帘,看了看眼前的巨大榷场,她怔愣了片刻。
定睛一看,她在榷场处看到了一个商人身着胡服,破具有厥缁的特有长相——挺直的鼻梁,凹深的眉骨,微薄的嘴唇,有些暗黄的皮肤......她又转身揪住段云折的衣领,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着段云折,直到她的目光定在了他的肩膀处。
那里已经血肉模糊一团,肉和布料纠缠在一起,右半边肩膀还残留着的鲜血,早已干涸,颜色暗红。
崔霜雪想都不想,立刻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段云折用深远的目光凝视着崔霜雪,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还是我们都被厥缁绑架了?”崔霜雪见状,欲要拉住段云折的手腕带他跳下马车,在正要转身的时候,段云折抓准时机,擡手握住了崔霜雪的手腕。
崔霜雪:“......”
他的内心想起了黑影所说的那番话——“殿下若是醒来的话,极有可能忘记你。”他拍了拍崔霜雪的脊背,暗示道让崔霜雪冷静一点。
于是,他扬起笑容,问道:“殿下,还记得我是谁吗?”
“殿下?”崔霜雪皱起眉头,似乎在咀嚼着这个“殿下”一词的来源。
她突然想到昨晚跌落断崖之时,插进了一把刀里。而后有一个叫桓温的晋朝人寄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受到桓温的控制,替桓温劈开了杀障——十方阵,但自己却未曾从阵法内逃出,反而落到了更深的幻境之中。
幻境内有一座殿堂,名叫“长生殿”,里面站着的是司马昱。司马昱所建长生殿,本就是为了困住桓温,让他不来人间作恶,可是没想到桓温寄生在自己体内,她以一个外来者,亲眼看到了司马昱将桓温的头颅砍掉。
自己似乎被万剑穿心了,那不然为何胸口处还是阵阵地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当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刹那间传来一阵清凉,不似厥缁那般残酷凛冽,倒是如身边这人一样,热烈又温柔。
后来,司马昱好像进入了自己的体内,他的气息融合进自己的血液里。就这样,她成了长生殿新一代长生王。
她叫崔霜雪。
记忆逐渐恢复,可是对于段云折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看着段云折浑身是伤的模样,定然能想到昨夜他肯定自己摸索出一条路来断崖里将自己救出来,那不然为何今早睁眼时,是在马车上,是坐在段云折身旁。
她依稀记得她成为长生王的时候,曾见过段云折,可是这段记忆如此模糊,她只是记得见过段云折,并不记得段云折说过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一时间,竟然有千言万语想找段云折问个究竟。
她擡起眼眸,和段云折对视片刻问道:“你救了我?”
段云折听到这句话之后,心脏又紧紧揪起来,开始发疼。
“确切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段云折道。
他内心也有百转千回的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崔霜雪,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他能从崔霜雪迷茫的视线中能看到,崔霜雪忘记了很多东西。确切来说,段云折猜到了崔霜雪忘记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
既然崔霜雪忘了,那他就没有再坦白的必要了。
他道:“你先休息一会,等到了镇子上我找一处医馆,为你疗伤。”
说完,崔霜雪没有回答他,而是率先一步走下车。双脚落在坚硬的土路上,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踏过这么平整的土地了。
她又回头,问道:“段长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段云折只是反问道:“你还记得多少?”
崔霜雪顿住脚步,摩挲着下颔,她思索了片刻。忽觉脑海里的记忆就像是无数根紊乱的琴弦,无论怎么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