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云折霜雪(七)
第六十三章·云折霜雪(七)
北明,永康二十三年,秋。
厥缁,大业十六年,秋。
就这样平安稳当的过了五年。
这五年内,崔霜雪和段云折成了亲。段府更是八擡大轿,三拜九叩,名门正娶。崔霜雪依旧是长生王,夜晚和晋代官兵除邪祟,白日则开了一间八卦馆,用来窥探人生,算算卦缘。段云折则在沧州正是从商,获得不少财産,修了一间府邸。
这五年内,方家得到了娘战死沙场的消息,方弛豫怀揣着娘的遗志,赴身前往神机营,以医术之名,救死扶伤。而方存孝不多时,也将医馆迁到了沧州,租了一间小屋子。
世事万分圆满,总有人要孤身孑然。
崔霜雪虽然还身负“密探”之职,然而在和段云折成亲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为厥缁秘密传信过了。过了段家门,便是北明身。这一点,崔霜雪比谁都清楚。其实,若是不和段云折成亲,崔霜雪也不想再与厥缁秘密传信了。
幸运的是,厥缁并未派人寻找自己。崔霜雪有时也疑惑,大概也是他们忘了自己的存在了。
在娶崔霜雪之时,段云折想到了很多,包括崔霜雪是厥缁人,但他还是跟自己的爹娘撒了谎,说崔霜雪乃是江湖游侠,父母死得过早,如今孤身一人。
幸运的是,段家爹娘还真的信以为真了,看着两个人两情相悦的模样,婚事也很快定了下来。
可是,崔霜雪和段云折早就想清楚了,一句撒了谎的话,一个并非真实的婚姻,总会有揭开来的那一天。但是两个人都做好了无论如何,不能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的后果。所以,两个人并不害怕,觉得过一天是一天,过一月是一月,过一年是一年。
此时正是秋雨连绵之时,漠北也下起了许久未见的雨。
段云折正撑着一把油纸伞,重新踏回漠北的故土,他已经有些陌生了。当他受到爹送来的那封信,只有短短两句话“急事,速来”,他突然有点冥冥不好之感。
只身一人叩响了段府的门扉,侍从正缓缓地打开了木质的门扉。
门扉大概是重新修缮过了,因为在段云折离开段府之时,府中的门扉还有些斑斑驳驳,大概是因为这几年和崔霜雪成亲,特意为了风头,修缮了一番。
然而现在,雨水正浸透段云折眼前的木质门扉,段云折没有说话,只是擡手抚摸了一番,没什么意思,权当留个念想吧!
正堂之中,段家主正坐在高凳之上,看见段云折收伞进门,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段云折亦步亦趋地走上前,期间,他感受到了众人睽睽的视线,也看到了段家母的有些冷淡和失望的眼神。
“父亲。”段云折跪下身,俯首郑重地道,“母亲。”
段家主只是冷哼一声,随即一行泛黄的纸朝着自己飞过来。纸张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最终岌岌可危地落入了自己的脚边,很快便被接连不断的剔透雨水打湿。
他擡手抓过泛黄的纸,看到了上面的数字。有些被雨水打湿晕染开来,但倒也能看个大概。
[崔霜雪,厥缁泰尔鸿楼于永康十八年派来的密探。
所谓“密探”之职,昼伏夜出,搜集北明境内各地官府之情报,遂传信于厥缁上京。近些年来,厥缁频繁派密探前来北明境内,以商旅交融之名,行龌龊肮脏之事。]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段家主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果子皆都随着力道飞起又落下,他站起身,闲庭信步地走到跪在地上的段云折面前,指着段云折的面门,更是气到脸红。
段家母坐在椅子上,玩弄着自己的手镯,问道:“当初你把她娶回家时,你跟我们说,她只是个江湖游侠,天生丧亲。我和你爹当时也傻,也由着你的性子,觉得你能遇到真爱也算是可以,谁能想到我们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查了查,居然查到了崔霜雪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段云折跪在地上,鼻尖上正是一滴又一滴不断渗漏的雨水,他擡头对上母亲的视线,问道:“从何时查出来的,又是从何处查出来的?”
“永康十八年,冬,沧州断崖山。”段家母言简意赅,“我们曾派人询问过当年和厥缁这姑娘交过手的山匪,都得出在五年前的一个冬天,有个姑娘身手高深,颇有异族之风。”
往事再次从记忆的最深处朝着段云折席卷而来,它犹如一个个狂涛巨浪,又掺杂着一些吉光片羽的日常相处。从漠北城的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