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的文书,瞬间有些烦恼。
他令人将徐钟隐叫过来。
待徐钟隐过来之时,看到陈自寒这番严肃的表情,便心下了然。他不说话,只是等待着陈自寒说话。
“重光。”沉默良久之后,陈自寒这才缓缓张口,大概是许多个时辰没有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徐钟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府主,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是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自家府主满头乌黑头发之中竟然多出了一缕白发,面容也是更加憔悴了几倍。心下不由得感到心疼。
“府主,自然厥缁之野心已经公之于众,我们北明就不该躲避,应当拿出和厥缁真刀真枪,刀戟相向的勇气之来。”徐钟隐对陈自寒抱拳躬身道。
“......”陈自寒细细地咀嚼了一番徐钟隐这番话,内心的诸多想法都被徐钟隐这番话给消化殆尽。
“所谓三里之城,七里之郭——”陈自寒目光如炬,他握紧拳头,一拳敲打在案台上,“我们北明坚决不给。只要漠北都护府还在,北明就不会亡。”
他摆摆手,让徐钟隐下去了。见徐钟隐离去,府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了,他们都不知道三日之后将会经历什么,还是会沉浸在梦中的温柔乡里。
拿起一旁的铜镜照了照,也发现了乌黑的发丝里混杂着一缕苍白的白发,而自己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自己发现了,徐钟隐也应该发现了。他竟然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花白头发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擡起手,摘下自己的发冠,头发披散下来,几个月来没有剪发,头发长长了一些,而那一缕苍白的发丝,却还是明显可见。
走进都护府里的兵器库,陈自寒抚摸过这里存放着的每一个兵器——长戟丶长枪丶长刀丶长剑丶弯刀丶利箭丶佩剑丶短刃丶飞刀......而后,他擡眸看到挂在正中央,虽然年岁依旧,仍然闪着光亮的坚硬甲胄——那是他爹丶陈从连留给自己的遗物。
他又看向另一边,是他娘丶戚鹤堂生前握着的双剑。
这些,爹娘已经许久没有佩戴过了。时隔无数年后,自己将三日之后再度穿戴起来——只是陈从连和戚鹤堂穿戴之时,北明和厥缁打了个平手,给北明留下了数十年的和平岁月。然而,这等战争,是漠北都护府联合神机营一起攻下来的结果。
转眼看看现在,神机营玄甲兵没了,漠北都护府也重建不复从前,世间种种皆都物是人非。而现在唯有漠北都护府了,不知这次又是什么结果。如果漠北守不住的话,那中原和江南之地,又有谁能守住?
晏都之内,东厂覆灭,君主已亡,只剩下桓玄侯戚风明为首的那些侯爷,还有郎谦谨为首的那些禁军,这些力量如何能撑得住厥缁势如破竹的攻击?
都不好说。
就像李从歌所说,我的功过,后人自说,谋策皆由我。
只是这世事沉浮,就如浪里淘金,如何取舍,全看自己。然而浪里的金子也终有一天会被狂潮磨损殆尽,唯有内心留下一处千山,才能追云逐月。
*
天顺十六年,临安,临安知州府。
府中人心大乱,长江以北衢州一带遭受厥缁兵马屠戮之事,包括衢州节度使李谨丞自刎城门下之事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衢州又恰好离临安只有一条长江水之隔,现在厥缁兵力强盛,有船有舰,若是临安挺不过,守不住长江,恐怕整个长江以南就要彻底败在了厥缁兵马下。
陆成盈举着伞,擡手接住了府外的连绵细雨,他淡淡地道:“看来这厥缁还挺聪明。”
官差有些不解,陆成盈摇摇头。
他说:“我爹就死在了厥缁人手中。”他顿了顿,“陆自成还在世的时候,和张修明都参与了调查萧楮风一案之中,却被萧楮风反杀。最先死的是张修明,但我爹年事已高,伤势较重,吊着一口气,痛苦地活了几天,也偃旗息鼓了。整个陆家,都是我和我娘亲手打拼出来的。”
“我不知道漠北那边如何,但既然厥缁已经挑了一个衢州城攻破,那就预示着厥缁马上就要向北明宣战了。”陆成盈道。
眼下雨丝连绵,愁绪悠长。
生在乱世之中,每个人都不想死,他们都想好好活着,哪怕偏安一隅也是好的。
*
天顺十六年,晏都,宫城朱墙内。
又是一个阴天。戚风明和郎谦谨站在朱墙内内,望着早春枝丫初生的枝条。戚风明擡手拈过一朵嫩芽,郎谦谨就在戚风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