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叶清宜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以谢珩的性子定是不会轻易将此事翻篇而过,也一定会去找宋昭报复。
谢珩听他话中意思便已明白,他又气又恨,难以理解:“为什么,父亲为何要为宋昭说话,您不是向来讨厌他吗?”
“我是在为你考虑。”谢文忠语气重了些,激动的咳了咳,“宋昭眼下是皇上的重犯,虽是重犯,可皇上当真就不顾昔日旧情,将人处死吗?”
“……”
“是,皇上自是不会留谋反之人活口,可也要看那人是谁。”谢文忠说,“现在谋反的是东厂,是宋昭,你若私自对他动了刑,就等于为了一个无用之人失了皇上对你的信任。”
谢珩鲜少这般冲动,冲动的让他只想到诏狱将人砍上几刀:“可是,我……”
他想把宋昭加注在叶清宜身上的痛苦全数奉还。
谢文忠的话不足以踏平他心中的愤恨,他强迫自己努力承受这些委屈。
此刻方才的丫鬟将谢至抱来,襁褓中的婴儿正乖巧的晃动着那双有灵性的瞳孔,这双眸子好看,谢珩瞧的出神,这双眼睛像极了床上熟睡之人。
谢文忠接过孩子,抱到他眼前:“孰重孰轻,你心中有分寸,如今你不是一个人在斗,背后还有你的夫人和孩子。”
谢珩被这些话拉回些理智,有了动摇。
却仍是心有不甘:“难道她的伤就白白受着吗?”
“自然不会白受。若是换做平常,你想杀宋昭,定不会用如此愚蠢的法子。”谢文忠心中有了盘算他的心思要比谢珩沉稳的多,他是过来人,做事自然懂进退,知分寸,“将宋昭所犯之罪一一呈现在皇上面前,即便是有人想救他都难如登天。”他眸中透着阴狠和谋算,“借刀杀人,才是智者风派。”
谢文忠的话点醒他。
方才他在气头上,竟然忽略了这许多:“我知道了。”
他只是心疼她。觉得她不该承受这些。
许久未见,叶清宜只说了她没有辜负他,还保护了别人,却丝毫未提自己的辛苦和委屈。
许是巧合,谢珩说完此话,怀中的婴儿竟朝他笑起来。
孩子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谢珩接过孩子抱着,怀中的小婴孩儿笑个不停,可这个时候的孩子还不懂如何是笑。
谢珩越看越喜欢,抱了许久都不舍得放下。
叶清宜被他们的谈话声吵醒,恍惚间清醒过来,她侧头瞧着谢珩怀中抱着他们的女儿,只觉得心中欢喜。
这一幕,是她回到宜州每日求而不得的画面。
谢珩注意到她的苏醒,抱着孩子来到床边,谢文忠见此也并未多待,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你醒了,还疼不疼,等药抓来我就去煎药,你好好调养。”谢珩开心的语无伦次,怀中的小姑娘此刻也甚是听话,“你看,我们的女儿,父亲给她取名唤谢至。”
叶清宜静静看着他,丝毫不敢动弹,她身上的伤说不疼是假的,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刑罚。
她生産之后便去找了宋昭,现下回想,她也许久未见女儿了。
谢珩不似从前那般寡言少语,此刻竟也变得话多起来。
她看的出来,谢珩喜欢这个孩子,非常喜欢。
叶清宜笑了,她此刻除了脸上表情,其他都不敢随意动,可是很快,这仅有的一丝笑容也消失掉:“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谢珩本在哄女儿开心,听见她这话,神情变得严肃。
“我听京城的百姓说,你们战败了,没命回来了……”她依旧看着他,“我不相信,可传的人越来越多,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若非我有孕,若非对你的执念太深,我怕我会……”
“清宜!”他及时制止她要说的话。
他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历经生死一战,他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谢珩将孩子交由小桃抱出去,房间里剩他们二人。
他半跪着蹲在床边与她平视,小心的握起她的手放在胸前,视若珍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我半年多未见,怎么总说些不吉利的话。”谢珩痴痴看着她,“我想陪着你,一起看我们的女儿长大,其他的就都不在乎。”
“我好想你。”
谢珩亲了亲她的手:“我也是,想你想疯了。”
叶清宜打量着他,谢珩瘦了不少,战事吃紧,想来定是吃穿不好。
她身上没力气,话也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