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多的性命,一朝入沙场,长缨在手,无论心中如何不愿,终究是要血染金甲的,或者杀人,或者被杀。只是,即便自己不惧死亡,但是,逝去的生命,何止他一人!无数血流,无数尸骨,最终只能浇灌堆积出一个胜利者,倘若兵败,给他陪葬的,是十数万大军,还有邯山关后不计其数的黎民。一人之失,涂炭万民,这责任,真的好沉重,自己,能扛得住吗?
“韬韬……”耳畔突然响起了上官天翊的声音,让上官韬恍然惊醒,他顾着想着有的没的,竟没发现上官天翊也一直没离开。
“呐,父皇,您觉得我能胜任八万大军主帅之位吗?”
“韬韬,父皇把这件事托付给你并不是因为你是皇子,而是因为父皇相信你的能力。你有着极佳的军政天赋,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这种敏锐,往往是决定战局的关键。兵法死板而人却多变,战局总是风云突变,神秘莫测,能够根据形势做出判断的,才是大将之才,而今日你的分析,证明你有这种天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上官天翊拍了拍上官韬的肩膀安慰他道。
“父皇,我明白此时我应承担起这份重任,可我还是担心,我害怕失败之后赔上一切,我害怕因为我的错误让无数无辜的人失去性命,这真的……好残酷……”上官韬低头呢喃道,激流湍险,若欲以独木救得无数人渡江,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韬韬,你知道吗?父皇十八那年初次踏上战场时,和你一样,朕也很迷茫,但肩负着舒国国运,也只能逼自己铁下心来,上阵杀敌。上了战场,无需多想,我们要的只有胜利,无论失去多少战友,无论沾染多少鲜血,我们都只能奋勇向前,你的犹豫,只会造就更多牺牲。虽然此言不妥,但身为皇族必须习惯,必须让自己心如铁石,无论是战场还是朝堂,心软的人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你天赋异禀,但是,你的心太软,此次西行,务必要断绝慈念,否则你的一瞬间的不忍,会断送前方无数将士的生命!人不能无情,但对付敌人,必须绝情!”
想来他为恢复上官氏的辉煌,继位二十五年来东征西讨,开疆辟土,排除异己,分化党派,他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从最初的恐惧与不忍到后来的麻木与残酷,他才明白,人不能无情,但对付敌人,必须绝情!
上官韬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上官天翊坚定的眼神,他突然想起了许清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予敌仁慈,就是自掘坟墓的开始。……韬韬,欲成大事,必须舍掉妇人之仁,自小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挡我前路者,不离必戮,你要记住这点。”
原来,她不是无情,只是有的时候,为了保护,需行杀戮。可是清懿,你能否告诉我,当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一切而需手染鲜血的时候,要如何去面对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呢?
长叹一声,上官韬摇了摇头抹去脑海中浮现的影子,看着上官天翊说道:“孩儿谨遵父皇教诲。不过父皇,孩儿有一事相求。”
“何事?直言无妨。”
“此次我领兵西征之事不要让母后知晓,至少,在她病愈前一定要瞒住她。”
“朕明白。”上官天翊颔首。陌轻羽是个多虑心软的人,此时染病未愈再让她得知此事恐怕只会雪上加霜。
“既然如此,那孩儿先行告退。”
“也好,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无论是军备还是心理。”待到上官韬行至大殿门口,上官天翊又出声叫住了他,“韬韬,一切小心。”
“我会的。”
上官韬避开了人潮,独自前行,一路上脑中皆是西征之事与她的话语。思无果,那也只能且看且行,烦恼就留待那时再说吧,现在他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前线的战情和八万大军的整备。
行至王府门前,便立刻有侍卫告知他刘之毓来访的消息。许清懿在朝中也有眼线,因此他请缨出征的事情在散朝后立刻就传到了刘之毓的耳中,在震惊之余,刘之毓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瑞王府,兹事体大,她不能让上官韬如此肆意胡来。
一入客堂,上官韬便见刘之毓急匆匆地向他走来,焦急质问他道:“韬韬,你真的要领兵西征?”
“对!”上官韬平静地回答道。
“不行!此去凶险,你不能如此鲁莽。战场不比江湖,你从未随军征战过又怎能带兵西征,这不是胡闹吗!……”
刘之毓的指责句句在理,可上官韬却一反常态地非常淡定,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疏离,任刘之毓如何规劝都只是沉默不语。待到刘之毓毫无办法地怒视着他的时候,他才慢慢地开口说道:“毓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