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允生薄唇染血,瞳孔的深处溢出一丝嫣红,如墨汁滴入宣纸,还在不断蔓延。
“大概要死了……”
余允生躺在椅子上,感受着蛊毒在体内发作。
碧空如洗,她的目光望向远方。
一个负剑的青年自天际踏云而归,罡风凌厉,雾雨尽散。
谢应玄绕过沉默喝茶的林娇,他上前一步,握住余允生惨白如冰的手,二人对视,不发一语。
“……”
片晌,余允生低下眼睫,声音低微而颤:“小生伧俗,算是罪有应得……”
“……”
谢应玄只是静静摩挲着余允生的指掌,酥软,温暖,他不禁漏出困惑的神色。
蛊毒,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谢应玄刚才前来,第一时间分出一缕不死药的药力,冲刷了余允生的体魄。
按理说,这些蛊毒现在已经变成纯粹的养分,被完全吸收了。
余允生这般作态,看来是被雨淋得发烧了。
“嗯……”
感受着玉剑客关切的揉挲,余允生不免有些怯意,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微微湿润的风掀起发梢,吹在脸颊上,触感是那么的舒适。
蛊毒消失了?什么时候……
余允生惊愕地抬头,看着背对天光照拂的青年,那人眉眼明暗交错,脸上带着浅薄的微笑,少女一时间感慨万千。
“没事了?没事把账结一下。”
谢应玄装模作样捋着不存在的八字胡,像是个精明的行脚医。
既然余允生乃是身不由己的,也不必过分苛责了。
几人见面时,余允生暗示过几句,算是给谢应玄二人留了条生路,若是在下雨前离开,便没有了今日的一出。
沉浸在柔风中的余允生稍稍清醒了些,她伸手摸向怀中,又面颊微红地收手。
斟量片刻,余允生抬眼,缓缓说道:
“小生出游所携的钱财,为他人所占,应该存放在正德山庄,虽无钥匙,但以小生的几分薄面,庄主应该会开仓的,届时,仓内钱财尽归于你,如此可好?”
谢应玄点头,他正担心只有钥匙,而非本人到场的情况,正德山庄不见得愿意开仓。
有余允生在,这件事倒是简单了。
此时,犹豫了许久的林娇小步上前,她清了清嗓子:
“谢客卿,闹了场乌龙,我没心情在此地逗留了,先行一步,你将余世女送回府上再归吧,莫要失了礼数。”
也不待回应,林娇下了楼,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松了口气。
下次还是不要建设面子工程了,差点丢了小命……
“……”
余允生悄然换了身行头,一双白色布鞋,轻薄的湖蓝色对襟长衫,袖口与中间勾勒着简单的花纹。
倒是与这冬日烟雨十分映衬。
看起来比先前那身灿烂的琉璃服饰舒服不少。
“玉剑客,我们出发?”
独处之下,余允生在这个青年面前没有先前的从容,颇为的拘谨。
“嗯。”
谢应玄没有异议,不过他补充了句:“正德山庄何在?远否?”
少女迟疑了片刻,应道:“我的银钱和宝物,暂存于池淮郡,距此大抵一万七里路。”
谢应玄眉间微挑,开口道:“走吧,在此之前,先同我去一趟圣人李太之墓。”
余允生虽有些惊讶,却没多说什么,只是以手仔细平了平衣服。
她悄然看了眼雨后留下的小水洼,又抚了下鬓角。
啪嗒。
镜碎溅玉,倒映出少女的百般情绪。
“玉剑客……需要我换个称呼吗?”
“无妨,喊我谢应玄,谢兄台,谢道友都可以,若是有需要,在下擅长惩奸除恶。”
谢应玄云淡风轻道,他最擅长的就是下药、暗算匪徒了。
到时候又捞一笔,岂不快哉。
相比于朝廷的军士,走江湖就有这等的好处,无需记账上报,只需销赃就可以了。
只是苦于找不到窝点,多是偶然相遇。
“谢…谢道友?”
“嗯。”
……
李太之墓,此地尚留着祭拜之人遗留的香火。
谢应玄寻了处山洞,砍了头远处直立观望的灰熊,剥皮,生火。
像这样的灰熊,未生灵智,或上树,或隐于灌木丛,双眼黝黑贪婪,在野外是喜吃人的。
有经验的猎户都知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