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森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界限分明。
轮廓从某时清晰,他记得那时午后阳光的成色,鲜花的馨香,饭菜的热气。后来往日遗骨化为灰烬,在指缝间剩下残留的骨殖。所有的纽带就此脱落断裂分离,个体与世界从此再无瓜葛。
他明白自己从此与世界两讫。
后来他吃饭想,睡觉想,看着卷宗时也在想,他为什么回来。
开车想,说话时想,洗澡时想,□□时想。
他为什么没有离开。
已经割断纽带,为什么没有离开。
宏旨失效,自我满足成为骗局,又为何还有留恋。
他删掉三十七条未接来电显示,将号码放入黑名单。然而不久之后又还原,他把那串号码放进了监听系统中,一旦有异象便直接与自己的手机联通。
直至下一次凶案发生之前,他将在暗中监听着有关谷原一切的动向。
如果他是在荒原之上肆意掠杀的疯狂野兽,那么他就是野兽背后精明透顶的猎人。
暗中调查一个星期之后,警厅上层和几名官员汹汹冲进办公室。
议员的女儿被绑架了。
三天前从学校失踪,绑匪至今没有提出任何金钱交换条件。
议员通过施压,想要把案子转交给重案组。
袁峰急急出来抵挡。
“这里是重大凶案调查组,管的都是死人的差事,我们现在手头还有一桩连环杀人案在追查,实在不适合再接手其他的案子。”
警厅的人也说的诚恳:
“这事非同小可,议员指名要你们来查。那件案子虽然重要,但嫌疑人一时也没有现身,有人怀疑这事是他干的,并且议员也是这么想……”
左森在一旁不出声,静静地看着那随来的几名官员,都算得上一方政要,如今个个愁眉苦脸,显然是吃了绑匪和上头不少苦。
“怎么回事?”袁峰皱眉。
“绑匪给我们的电话没有提任何金钱交换条件,”一个官员突然说,“我们现在只能知道的就是孩子常玩的一款线上游戏,里面还有活动,就此推定也许人还活着。”
“孩子上一次被人看见是和谁在一起?”袁峰问出了所有绑架案都会问的问题。
“您可能不太明白…”一个自称是议员秘书的官员难堪地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议员有两个孩子,是双胞胎。”
“事实上,我们遇到的交换条件非常奇怪,之前的任务小组担心风险太大所以拒绝行动,但议员坚持。”
袁峰一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绑匪要求我们给出的唯一交换条件,是议员的另一个女儿。而且他要求必须由左森警官来与他取得联系。”
目光一时落在左森身上,袁峰看向搭档,欲言又止。
“你觉得……是他么?”
那人从一开始就毫无规律可言,以至于所有乍看无理的事情都成为他的标志。一时连左森都难以确定。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和议员谈谈。”
“没问题。”金丝眼镜微微一笑,“车就在外面,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