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森将车开到一百六十码,一路狂飙到那扇门前,监控程序上的定位逐渐逼近,最后合为一体。
青年站在门内,目光带了一丝仿佛命中注定。
左森看着他,神情中一丝丝扭曲至变形的认真。他不知道那一刻堵塞心脏的情绪是什么,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却又在深处提醒着他的怀疑。
他永远都走在这条看不见终点的路上。
至死纠缠,永远无法妥协,无法坦诚。
“我是否应该庆幸打开门看见的只有你,”青年看着他,似笑非笑,“而不是一排荷枪实弹的怪物?”
左森没有说话。
“所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正欲回答,却霍然看清青年房间陈设,沙发书架上盖上了白色尘罩,客厅中央站着几只行李箱。
“你要走?”
“我要回去,”青年纠正他,“离开这个国家。”
他要回到那片与生他养他的土地寸缕不符的地方,没有理由,又似乎显而易见。左森知道自己实在是个差劲的情人,即使在那一刻里也未曾让头脑被伤惋和感慨占据。
“我送你。”他看着他说,“什么时候走?”
“一早的飞机。”
左森点点头,过了片刻还是开口。
“对不起。”
青年的神情有些莫测。
“你不用向我道歉。”
他伸出手,掌心落在左森后颈弧度,纹丝贴合。
“我原以为自己只有一种欲望,它决定了我的存在。可是你又让我恍惚。”
走廊昏黄灯光映着青年微湿眼底,他凑上身,轻吻他嘴角。似是安抚又似惋惜。
“当我发现你变成我欲望的一部分,我变得不再纯粹。”
这一回,左森不再犹豫。他留住了那个落在唇边短暂易逝的吻,将之变得深沈绵长,似乎想将他们所有的不休纠缠都封存在那段唇齿相交中。他微微捧住青年颅底,仿佛饮一坛酒。
左森掩上身后的门,随即被抵在门上深吻。青年所有细碎的回应宛如自海底升腾的微弱气泡,或是电流经过舌蕾的脆弱感觉。后脊肩胛被微湿的掌心扣住,他像是个溺水者,求救一般攀住面前的人,却又淹没在他所给予的漩涡之中。
他们共同被拖入那场无穷无尽的漩涡里,随本能游走丶沈浮。他记得每一处刻入骨底的濡湿回应,带着他所熟稔入骨的,撩拨人心的,暧昧。
情浓至深时,青年不停在他耳畔呢喃,湿意像是星月夜下涌动的春潮,浸没四肢百骸。
“有时候我竟羡慕那些人,因为毫无知觉的盲目,反而容易轻信。”
“我甚至想如果我能像他们一样,你我之间也许会容易许多。”
没有人说话,他们像是被抛弃在海滩上的深海鱼,一点一点看着潮水离他们远去。
天色未亮,他将行李一件一件搬上车,送青年去机场。转身站在海关外,便似乎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而谷原知道即便此刻,左森的心里也从未彻底落定。
他微微笑起来。
该走了。
于是他挥挥手,落拓的像是北国的枫叶。
再见。左森。
如果你见过猎杀亲子的北极熊,见过被同伴叼得稀烂的幼鸟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