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习惯他随时随地都衣不染尘的端正模样。
可这菩萨面上沾孽迹,白鹤袍下落尘寰的模样,是头一回。
喻君成抽回剑,太鹰应声软软倒在地上。
他道:“晚了。”
“既入我门,当顺我意。”说罢,他高举血剑,一字一顿,“如有违者,人皆斩之。”
喻君成就这样用一剑坐稳了掌门之位,此后三年,济世门欣欣向荣,一派安宁。
“然逝者已逝,君成只得为他们六个分别立了衣冠冢。他们自焚那日正是年初一,君成活着的时候年年都来。”
后面的话沈择赢没说下去,喻从意也知道。
喻君成死了,靠着沈择赢和宁无望想着,每年来看看这些枉死的人们。
喻从意默然不语,手边的小草被她不知觉中攥在两指间。
她想起从前与师父呆在一起的时候,有年初一她刚刚睡醒,找不到师父,便穿着睡衣就跑出去寻。
结果一开门,冷风往屋内直灌,冻得她往后瑟缩了一下,连忙手脚并用地要将门重新关上,正碰上喻君成从外走来。
她已经想不起当时喻君成是什么表情了。
只记得她隔老远就大嚷着师父,记得喻君成见到她,应当是笑了一下。
记得她整个人攀在师父身上,又嫌他外袍太冷得躲开。
那时的师父,又是在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呢。
瞧出她心情不好,宁无望叹了一声,擡手自后轻拍两下喻从意的肩膀:
“君成不曾告诉你,想来也是不想你被旧事所累。”说罢,他哼了一声,有意无意瞥向身侧,“有人多嘴,也不怕晚上君成找他麻烦。”
“我?”沈择赢指着自己,反笑道,“来啊,你让他来,谁不来谁孙子。”
两人说罢哈哈大笑起来,连喻从意也受其感染,整个人轻松许多。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便一同下山了。
临分别前,宁无望叫住了喻从意:“宝儿,伸手。”
喻从意不解地摊开掌心,宁无望先煞有其事地拍了两下她的手:“当当当——”
一个薄薄的小红包突然出现!
“这是……?”
“新年快乐小宝儿。”宁无望叩上斗笠,咧嘴笑道,“你也知道三叔现在身无分文,只能聊表心意了。”
“我都这么大了。”喻从意下意识就想给他塞回去。
宁无望后退一步,结结实实把斗篷笼起,一副生怕喻从意偷袭的模样:“诶诶诶,你再大在我们做长辈的眼里也是小孩儿。”
“再说了,没成婚就能收。”
相当熟悉的话,喻从意没忍住轻笑一声,又很快反应过来,不自觉地用手掩住侧过头。
宁无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毕竟见过喻从意小时候的模样,再见她现在时时紧绷,不敢露笑,他多少是心疼的。
于是宁无望把刚刚叩上的斗笠摘下,反扣到喻从意头上:“你那个小徒弟其实还挺可爱的,你也别老板着个脸,多对他笑笑。”
“长行?”
“好了。”不等喻从意再问,宁无望双手拍上她双肩,将人转了半个圈背对着自己,轻轻往前一推,“早些回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正巧沈择赢也掀开帘子招呼她,喻从意便没再多说,扶着斗笠乖乖上了马车。
回到忠肃侯府时,喻长行正带着沈回安玩仙女棒。
见沈择赢下车,沈回安献宝般拿着仙女棒就朝着自家爹爹跑去:“爹爹看!小烟花!”
喻从意是紧随其后下来的,刚一擡头,喻长行慌乱地将烟火棒藏到身后的动作就被她看了个正着。
“师父。”
“嗯。”喻从意淡淡应了一声。
想到宁无望的话,她又忍不住瞧了喻长行一眼。
自己平日待他太拘束了吗?也没有罢。怎么玩个仙女棒都东躲西藏。
孩子果真难带。
也不晓得师父是怎么忍受自己的。
思及此,喻从意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
仰头朝着喻长行,温柔一笑:“去玩吧,小心别冻着了。”
她边说边快步朝客院走去,生怕多一秒脸上的僵硬就暴露无遗。
独留下喻长行一人在风中凌乱。
刚刚师父,是对他笑了吗?
好丶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