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就死了。”
“后来君成死了,门派被灭,她为了重建门派,多少次死里逃生,阿离应当清楚,一路磕磕绊绊才到了现在。”
阿离配合地点点头:“所以掌门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喻长行闷声道,“我只是想站一会儿。”
“你若实在担心,不如亲自进去替她诊治。”沈择赢提议道,“以你现在的医术应当没有问题。”
喻长行却摇摇头,双手紧握,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师父曾告诉我,纵是能叫枯骨生花丶起死回生的医者,也治不了至亲至爱之人。”
“从前我不理解。时至今日,方知关心则乱,才致投鼠忌器。”
他现在脑中一团浆糊,如何诊断,如何用药,一概不清。
亦怕极了师父在自己手中有何闪失,叫他悔恨终身。
所幸忙碌到傍晚时分,满头大汗的白须大夫才颤颤巍巍地走出卧房,看见沈择赢便腿一软要跪。
“免了,快说!”
大夫颤声道:“贵人身上伤势太重,这才反复发热高烧。现下已经止了血包扎,且看明早若能退烧,便性命无虞。”
天知道,他们行医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样伤痕累累的女子。
这样单薄的一个人,新伤叠着旧伤,整个后背寻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肉,好几个侍女吓得不敢上前,迫于沈择赢在门外硬着头皮地上药包扎。
尤其是一道从右肩直划至左腰的贯穿伤,恐怕再深一些,人都要叫劈成两截,何等触目惊心。
沈择赢闻言松了口气,大手一挥:“赏。”
喻长行擡腿就往屋里走,被阿离生生拦住:“你这样子进去,就算你自己无所谓,掌门若醒了瞧你浑身的血一股臭味,恐怕又要吓晕过去。”
他话说得夸张,但道理确实不假。
喻长行眉头微锁,坚持道:“我看一眼就去沐浴更衣。”
他果真远远地看了一眼,随后飞快地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屋内,血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侍女已经见喻长行进来,纷纷识相地往屋外退去。
床上特意加了两层床垫,喻从意已经换上干净衣裳,安稳地躺在上头。
若忽视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倒叫人恍惚她是否只是睡了。
喻长行鼻尖一酸,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拉起喻从意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师父,对不起。”
“以后长行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再不叫你受一点点伤。”
此时静下来,文绛恩抱着宁无望的模样不断在喻长行脑中浮现。
阴差阳错,生离死别。
那块玉佩他请阿离送去了文府,嘱托他务必亲自交到文绛恩手上。
而宁无望的尸体也由阿离接了回来,此时正停在忠肃侯府。
沈择赢与宁无望毕竟相识。上元节前,宁无望曾与沈择赢彻夜长饮丶一醉方休。
他们只字不提今时今日的诸多身不由己,谈过往,谈风月,谈年少。
酒过三巡,宁无望曾对他说:“人终有一死。倘若我死在你前头,记得把我的尸体烧了,再把我的骨灰扬了。”
当时沈择赢骂他有病:“等到了济生门,你的好日子就到了,宝儿这丫头现在厉害着呢,说不定真能把你的手给治好。”
“到时候做个无拘无束的剑客潇洒走江湖,说什么死不死的。”
宁无望也大笑:“行,那就承你吉言,到时候咱们江湖相见。”
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他给宁无望收尸的这一天。
沈择赢到底还是按照宁无望的话,将他的尸体烧了以后,部分留在骨灰盒中,剩馀带上了那座破庙后的山坡,让它们乘着初春的风,自此真正的自由。
经此一遭,喻长行心中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不安变得具象,无限放大,充斥着他整颗心脏。
他无法设想,他和师父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看似紧密无间的关系,最后连为对方收尸祭奠,要与对方共死同穴,都要看某个莫名出现的夫或妻的意思。
“师父。”喻长行深深注视着喻从意的睡颜,语气是自己都难察的温柔与小心,“等您醒了,不要怪徒弟唐突。”
“……我心悦喻从意,很久很久。”
“嗯。”
床上原本平静躺着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