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
“所以我不能答应。”
沈择赢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笑中多掺杂了无奈:“我不懂你在别扭什么。”
喻从意背对着他,盯着垂帘发呆。
说是发呆,脑中无一不是在想喻长行的事情。
她刚刚绞尽脑汁说了那样难听的话,他一定很难过罢。
“沈择赢,我是不是错了?”喻从意似是问句,更像自语,“若我当时没有将他留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我是不是,又害了他?”
她现在浑身是伤,沈择赢原想拍拍她的肩膀已做安抚,在半空复又停下。
他宽慰道:“何必去后悔没走的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何况给人当师父,哪有不为徒弟考虑的?你不过是做了和君成一样的事情罢了。”
喻从意将自己埋进枕被里,不知有没有将沈择赢的话听进去。
等她再开口,已经转了话题:“宁三叔他……”
“照他的意思已经火化了。”
喻从意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还是没将那一声声“乖宝儿”从脑海里驱走。
她好像永远都在做错事。
她好像永远都留不住想留的人。
喻从意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想起那人,心底愤恨仍是止不住:“文绛恩呢,没来闹?”
“没有。”沈择赢犹豫了一下,“太傅府对外说,文绛恩得病休养,不便见客。”
她冷笑一声:“也好。”
“既如此,我晚些时候给宁家致信,等他们的回复。”喻从意道,“若他们不肯让宁三叔回去,那我带他走。”
沈择赢没有异议,复提起另一件事:“陛下想见你。”
短短五个字,喻从意直接从床上坐起:“皇上?”
“他怎么会知道……”
将脱口的话在喻从意唇边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洛京城是天子脚下。
她从前是见过这位皇帝陛下的——在他还是大皇子殿下的时候。
“能不去吗……?”
沈择赢面露难色,仍道:“若你不想,那我替你回绝了。”
“罢了。”喻从意颓废地躺回去,扯过被子将自己埋得结结实实,“我去还不成吗。”
忠肃侯府再如何风光,也是臣子。
如何不愿是她的事,但她也不会让沈择赢因自己的喜恶置于两难的境地。
不过……
喻从意打心底里厌烦那座皇宫里的人,一想到自己要正经梳妆打扮只为去给讨厌的人赔笑,她就浑身别扭。
沈择赢看着床上被下蠕动的人,忍不住勾唇。
“那你那个小徒弟怎么办?”
被子一下停了动静,喻从意探出个头:“我已经同他断绝关系了,他当然不用去。”
“断绝关系?”这下震惊移到了沈择赢脸上。
原来闹得这么大。
沈择赢道:“就因为他和你陈情,你就要和他断绝关系?”
他轻飘飘地概括,好像确实如此,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喻从意没去纠结里头的怪异,直接应了下来:“我本来也不想让他见到那群人。”
沈择赢神色复杂,几番欲言又止后道:“你再考虑考虑吧,喻长行的事情。”
“我怕你后悔。”
“不下这个决定,我才会后悔。”她喃喃道。
-
三日后,进宫觐见。
沈择赢临上车前嘱咐妻子,喻从意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掀起帘子。
这一掀,风拂叶动。
喻长行站在人群的末端,半张脸在匿暗处,仍是让喻从意一眼就望见了他。
几日不见,他憔悴许多。
春风人海相隔,从前随意奔赴相近的距离,还是成了难越的沟鸿。
沈择赢不知何时坐了上来,探头问她:“在看什么。”
喻从意松手,帘子随动作落下,遮住马车内的景象。
“看风景。”
马车缓缓向皇宫的方向驶去,消失在拐角不见踪影。
阿离从最前面往回走时,喻长行还站在远处,脸上晦暗不明。
任谁都看得出,他为何而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