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随口回道:“我小时候胖。”
“庄主!”
宁负卿正琢磨让厨房给她加餐,听到有人喊自己才擡起头,门外一名弟子局促地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二长老有请。”
二长老便是宁无恨。
喻从意顿觉不妙,忙接道:“我和你一同去。”
“不必。”宁负卿甚至大概知道宁无恨要说什么。
他这个叔父心直口快,最重视宁氏,有些难听的话未必不会当着喻从意的面说出来。
“你先忙,忙完早些睡,不必等我。”
喻从意见他坚持,也只好作罢,嘱咐道:“若你二叔父欺负你,你就派人来知会我。”
宁负卿拿她的话哭笑不得,但确实受用:“好。”
待他走远,喻从意才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地上的人:“你们先起来吧。”
“我问你们。”袖下的手攥紧卷轴尾页,她走到他们面前。
“十二暗卫因何建立,我师父又派旧暗卫负责过何等任务,以及……”
“沈择赢为何解散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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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风起殿的路上,弟子就不断嘱咐:“二长老发了好大的火,脸色难看得像从锅底刚挖出来一样!恐怕……恐怕是关于夫人的。”
“庄主,你一会儿进去了就一问摇头三不知,说什么都是你错了,哄过去便完事。”
宁负卿平日对弟子们算得上关照,相对的,他们也极爱戴这个庄主。
他们是真的怕他受罚。
走到门口,宁负卿方说:“为人夫,哪有怕责罚就不维护妻子的道理。”
“是丶是……啊?”弟子以为他开窍了,忙迎合两声,仔细一听才发觉不对。
一擡头,宁负卿已逆光而入,风起殿大门缓缓合上。
“跪下。”宁无恨坐在主座之上,表情严肃。
宁负卿没有跪。
不同寻常的氛围,却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宁家丶出现在风起殿。
十数年前,也是这样有些昏暗的风起殿,数位长老立在主座两侧,个个威严。
当时坐在主座上的是他的父亲。
当时站在这里的,是宁无望。
对于宁负卿而言,那天具体的情状已经很模糊了。
他站在父亲身侧,看着宁三叔身形笔直地立于大殿中央,四周哪个不是看他长大的叔伯长辈,哪个不是与他血浓于水的手足兄弟。
他以一人之身,与他们对峙。
舌战到最后,两位叔伯见他去意已决,勃然大怒,抽剑就朝宁无望劈去。
其中就包括他的二叔父,宁无望的二哥。
可他的三叔是那一辈用剑的翘楚,连他父亲都要甘拜下风,那些叔伯又怎么能赢。
宁负卿记得最后的最后,沉默已久的父亲突然开口
“跪下。”
三十鞭,换三叔与宁家恩断义。
宁家的家法不是玩笑,三十鞭足够将人打得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宁无望不仅受了,还在踉跄起身后扯出一抹极张扬的笑容,说:“大哥,多谢。”
宁负卿当时有诸多不理解,在触及父亲沉沉的面色时只能按下不提。
时过境迁,他站在三叔的位置上,才明白那句“多谢”究竟是何意。
也明白了父亲当时的神色,并非生气。
见宁负卿没动,宁无恨气急大喊:“我叫你跪下!”
“叔父罚我,理由?”
宁无恨一怔。
他不理解自己一向孝顺听话的侄子,是从何时开始忤逆自己的话。
旋即,他想起来了。
从他背着宁家去接那个女人开始。
从他第一次为了维护她与自己顶嘴开始。
或许更早。
“你为情乱智,让整个宁家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进度,招来无妄之灾,我不该罚你吗!”
宁负卿擡眼,与宁无恨愤怒的视线相撞,冰火在半空战出无形的硝烟。
“循规蹈矩的日子,叔父还没过够吗?”
“你说什么?”
“我说,靠着祖上积累的声名在北域与世隔绝,守着那套枷锁般的家规禁锢每一个人的日子。”宁负卿问,“叔父还没过够吗?”
宁无恨闻言,目眦欲裂,从身侧“唰”地拔出长剑,直指宁负卿,咬牙切齿:“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