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说对了一半。”周澹面露无辜,“九弟确实是沦落在外的皇家血脉,为人兄长,哪忍心让亲弟弟背井离乡呢。”
胡扯。
喻长行是不是皇家血脉,还能有人比她更清楚?
喻从意忍不住冷笑一声:“殿下骗骗长行就罢了,别将自己骗了。”
“师父,我没有……”
“闭嘴。”
周澹没再反驳,又道:“皇兄已经得知你在玄菟的所为,颇感欣慰。碍于你并未以朝廷身份前来,不好直接论功行赏。”
“只等你回去,咱们私下再赏,”
“赏就不必了,原是民女该做的。殿下若能如实回答几个问题,民女感激不尽。”
“你说。”
“殿下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方才周澹说,是为贺喻宁新婚,途中耽搁,正赶上给喻长行收尸。
显然是用来周旋宁家的话,现在在座四人皆知内情,这套说辞再端出来变得很没必要。
周澹坦言:“喻掌门这一走数月,顺道连婚都成了,还不打算回洛京吗?”
喻从意颇闲适地微倚椅背,左手搁在把手上,食指指腹轻抚表面:“我本就不是洛京人,如今成家,自当或留在玄菟,或携夫婿回关中,殿下这话说得无理。”
话题轻而易举地转到宁负卿头上,周澹顺势看去,笑道:
“理解。宁庄主玉质金相,换作谁都会爱不释手,只是没想到喻掌门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只听说过济世门济世门,从未听过什么铸剑山庄。”
“直到近来,除二位大喜,什么助喻掌门义诊丶帮玄菟百姓出头丶保护自家弟子的事情传出,本王才略有耳闻。”
说着说着,周澹似将自己说高兴了,一拍大腿:“不如宁庄主也随喻掌门一同回洛京,人多也热闹,如何?”
喻长行先微蹙起眉头,喻从意面色未变,袖下拳头不自觉攥紧。
这一去,不正如当年人在关中被请入京的喻君成。
宁负卿起身,拱手作礼:“多谢殿下厚爱。”
“庄中诸事繁杂,二叔父年迈,恕难从命。”
周澹听罢倒未呈愠色,朝宁负卿摆手示意他坐下,转眼看喻从意突然道:“他不爱你。”
短短四个字,三人神色各异。
喻长行蹙眉,下意识地看向周澹,见他神态自若,又左右观察喻从意与宁负卿的表情。
两个当事人,一个唇边含笑并不在意,一个垂目端坐毫无动静。
他师父也就罢了。
怎么宁负卿也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昨日面对他的牙尖嘴利去哪儿了!
“殿下说得是。我使尽浑身解数才骗来的夫君,他不爱我,我更该留在玄菟培养感情,怎好现在回京?”
“你说得很有道理。”周澹叹口气,“但其实也不是本王急着想你回去。”
“是忠肃侯。”
“噢?沈侯爷?”喻从意笑道,“我来玄菟前在他那儿住了那么久,这么快就想我了。”
“是啊。他生怕你在玄菟出事,最近突然在京中各家宴席频频露面,还三五天就给宁庄主送信。”
周澹从袖中摸索一番,居然掏出厚厚一打信。
“幸好,宁庄主平日惜字如金,模仿起来也简单。”
“也不知道里头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了。”
见对面三人表情生硬,周澹笑道:“喻掌门,来做个交易吧?”
“我这儿有位来自南疆的大夫,颇通医术。”
“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你师父死的真相,如何?”
-
从风起殿出来,湿冷的风挟着凉意拂来,细密的雨珠击在石地上,碎成一地涟漪。
周澹理所应当地先行一步,伺候的侍从见大门打开,忙不叠地撑起纸伞,生怕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被淋到一星半点。
走出十步距离,周澹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瞧着心情颇好:“九弟,愣在那儿做什么,陪皇兄散散步。”
“不去。”喻长行答得很快。
周澹习惯他横眉冷对的样子,仍笑嘻嘻地招手:“真以为皇兄想带你呢,别打扰人家马上要分居的小夫妻说体己话,快来。”
他话音一落,候在外侧的铸剑山庄弟子小小骚动起来。
昨天才成得婚,怎么就要分居了?
再看掌门面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