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肯定不会生气。”
连做好被刁难准备的喻从意都未想过他会这般问,不由看向他身侧已端不住笑容的颍川王妃。
他们嘲笑的哪里是颖川王呢。
“单论容貌,各有千秋。”喻从意举杯,道,“若谈姝色,各花入各眼。民女拙见,不及眼前人。”
语毕,一饮而尽。
这话说得不算委婉。
不过众人见周治与周澹并无异议,心情颇好的模样,便知这是一种默许,于是纷纷与喻从意攀谈起来。
左一个“喻姑娘女中豪杰,我敬你”,右一个“喻掌门不让须眉,干一杯”。
酒过三巡,随着周治先行一步,整个宴会的氛围更放松许多。
喻从意应付着递过来的每一杯酒,白皙的面颊只比往日添了些许红润,几个王爷见状都夸她酒量好。
一旁的喻长行也喝了不少。
师徒二人并肩坐着,中间却像隔了条楚河汉界,各喝各的酒。
连散席之后都不肯同行。
临走前,喻长行低声对身边人嘱咐道:“天色已晚,师……喻姑娘一个人住多有不便,将她送到楚王府暂住一晚吧。”
侍从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会心的表情:“是,属下明白。”
从殿内出来,夜风吹走氤氲的暖意。
喻长行控制着量,喝得不算太多,比起其他人喝得酩酊大醉,他显得异常清醒。
回到楚王府后,他忍不了一身的酒气,没有直接回去休息。
阿离早命人备好热水。
他躺进雾气当中,闭上眼,任由热水带走淤积于体内的疲惫。
今天她喝了这样多,恐怕明日又要睡到日上三竿。
在他的楚王府。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因这份认知变得松弛。
他府上的人不敢怠慢她,说不定会安置在离他很近的厢房里。
这样隔着咫尺距离遥遥相眠,总觉得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等明日备下一份好吃的午膳,再好好道个歉,师父应当就会理他了吧?
换下的衣裳挂在一边,喻长行套上干净宽大的寝衣,如日常衣服般规整地穿好,却在腰处只打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结。
水汽被扣留在浴室中,他踏着一身清爽,打开了卧房的门。
不对劲。
因酒后略显迟钝的神经让他具体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按说十二暗卫现下有八个都在楚王府,再加之有阿离在,现在的楚王府哪怕有残馀的眼线,他的住处也如铁桶般安全。
屋内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透着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诱引他走向深渊。
他随手拿过藏在花瓶下的匕首防身,一步丶一步朝里走去。
绕过屏风,此处的灯光稍亮了些,像是刻意要照亮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于是喻长行轻而易举地瞧见,在自己的床上,杯子杂乱地摊平,鼓起一个明显的小包。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往喻长行的床上塞过人。
男的,女的,甚至是又男又女的。
喻长行当时攒了五个想爬床的,一并打包选了同一天各自送还回他们主子那儿去。
从此就再没见过了。
时隔多月。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让师父知道他该如何是好。
喻长行眼里闪过一丝厌烦,阔步向前,直接掀开被子。
斥责的话都没来得及出口。
“哐当”。
匕首落地的声音。
他动静太大,床上的人被吵醒,虚浮着撑起身子。
喻从意穿得还是那身赴宴时的衣服。
她惯来睡姿算不上好,规整的衣衫在动作中松散许多,脸上浮着醉酒的红。
原来她不是酒量好。
想起他嘱咐下属时对方不怀好意的表情,与那句现下想来意味深长的“属下明白”。
……他明白个屁。
二人四目相对,她水波摇曳的眸里夹杂着一丝茫然,似是在极力分辨他是谁。
这副模样,看得喻长行喉结滚动,莫名有些浮躁。
喻长行控制着杂念不去侵蚀他本就薄弱的意志,一开口,尽可能温柔的声调夹杂着一丝低哑:“我送你回去,师……”
这一刻,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一个念头。
他再也说不完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