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那道疤痕:“方才见师父愁眉不展,可是做噩梦了?”
喻从意摇摇头。
她确实没有做梦,也确实睡得并不安稳。
但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继续,于是喻从意随口转移话题:“你昨晚又在做什么梦?”
提及昨晚的梦,喻长行不受控制地又想起那个看不清面庞的女人。
他有些生硬道:“不大记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公……”
因阿离身份特殊,他进喻长行的卧房从不需通传。
于是正瞧见这一幕。
喻从意左腿荡在床边,上半身撑起,腰上还挂着喻长行的手臂。
显然一副被他撞破的模样。
……救命。
“……我若说你误会了,你信吗?”喻从意咽着口水,紧张地盯着阿离。
对方垂下眸子,步子浅浅后退两步,一个侧身躲到了屏风之后,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显然是不相信。
事已至此,喻从意揉着额角,不顾喻长行的挽留走到桌边坐下。
师父的香气还在鼻尖萦绕,柔软的触感尚留有馀温。
喻长行有些委屈,没好气道:“何事?”
阿离隔着屏风,瞧着已经分开的两道人影,欲言又止。
“……我还是一会儿再来吧。”
“有什么是师父不能听的?”喻长行咬牙,对他什么都没说就坏他好事显得更为不满。
他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急事。
“真要说?”
“说。”
阿离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铸剑山庄受北羌人突袭,不过宁庄主传信,说应付得过来。”
听到铸剑山庄四个字,喻长行已经后悔了一半。
甚至隔着屏风两两相对,他都感觉直视到了阿离眼中的嘲讽与怜悯。
兄弟,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喻从意丝毫没注意到二人的暗潮涌动。
她几乎第一时间起身,快步绕过屏风走到阿离身侧,摊手便道:“给我看看。”
阿离闻言只得把信交上。
她看信的功夫,他忍不住解释道:“铸剑山庄位于玄菟,与北羌接壤,常有摩擦,遇到突袭也并不算罕见。”
信有两封。
一封是宁负卿的字迹。
许是预料到喻从意迟早会收到铸剑山庄的消息,他未卜先知般在信上只写了短短五个字:
已解决,勿念。
喻从意却从这五个字中瞧出些许端倪。
宁负卿的字是鲜有难得的端正,一笔一画都不会出过长过短的差池。
可这“念”字上最后一点,墨迹极重,拉出很长一段距离。
就像是……在什么艰难的情况中,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带着不安,她打开第二封信。
是唐子恒的字迹。
喻从意的视线落在最后一行,四指不住攥紧。
喻长行已经披上衣服走来,尚未见到书信内容,就先对上阿离复杂的神色。
……故人罢了,怎么他看上去比他还在意。
喻长行垂眼看去。
前面说得便是一支北羌人组成的小队突袭铸剑山庄,因是趁夜行动,铸剑山庄确有弟子受伤,但无人死亡。
后面是大大的七个字:
“宁庄主遇刺重伤。”
连喻长行瞧见都睁大眼睛,几番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
喻从意声音微颤:“云生他的武功,弟子尚只是受伤,他怎么可能轻易重伤……”
“除非……”阿离欲言又止。
喻长行替他补上后面的话:“除非,是刻意奔着宁负卿去的。”
“可为什么北羌人要刺杀宁负卿,之前从未听说过铸剑山庄本身与北羌有何过节。”
信纸不知不觉间被喻从意紧攥在手中,蜷成皱巴的一团。
是因为百花园那次自己杀了北羌人,被谁告发了回去,于是报复到云生头上了吗?
天底下四处都可以是任何人的眼线。
又或是其他江湖门派,联手派北羌人掩人耳目?
最近铸剑山庄与济生门势大,她与皇家联系甚密也已经在江湖中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