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出身的女子,幼时多病,久病成医,半生行走江湖,见惯世间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后来青梅竹马的恋人因病身死,她便独自建立了济世门,留下那本广为流传的《济世》。
后来喻从意改济世为济生时,唐子恒也问过她的用意。
“‘济世’二字太大,非人力所能为,我亦无怀天下之心。”
她说,世难济,惟以微薄力,但济生民。
因此在教育弟子时,无论救死扶伤或其他之事,都只求一个无愧于心的尽力。
可济生门的药死了人,这还是头一遭。
喻从意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处变不惊。
记忆被拉回新春破庙后的六座墓碑前,从心底泛起一阵后怕。
若来得再晚一些……
若她动作再快一点。
该说是太巧合了吗。
在眼下这个节点遇上了同扶风郡那个案子相似的情况。
让喻从意忍不住又想起沈择赢。
无论是被周澹胁迫,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她以为他们一直是可以坦诚的关系。
明明只要他开口,哪怕是通知她,他决定为夫人与沈回安舍弃她,她都会欣然应允。
偏偏他什么都不说。
一边为她疏通京中关系,一边又要做些她看不懂的事情。
“师父。”
喻从意回神,循声擡头。
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事不关己般一脸如常地走在她旁边,徒留她一个人双颊滚烫。
环顾四周,幸好没人看见。
“你干什么……”她小声嘀咕,也不知是羞是恼。
喻长行目视前方,亦是用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方才那女人说,我是师父养的姘头。”
“……”喻从意一噎,“你听进去了?”
“嗯。”
喻从意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功夫在这方面矫情,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只能顺着道:“何必自降身份。徒弟总比情夫好罢,若是情夫,两年时间也该换十七八个了。”
“若是情夫,还可以随便亲师父吗?”
“徒弟才不能随便亲师父,情夫的话……”喻从意竟真思考起来,“光亲两口,也太寡淡些。”
喻长行眸中一暗,没再说话。
喻从意因他两句插科打诨心情好了不少,二人缓至长生殿前时,已做足准备应对李大柱。
“……还是做情夫的好。”喻长行突然道。
他说完就阔步进屋,留喻从意一人在原地反应许久。
其实这件事真着手处理起来不难。
济生门虽极少约束弟子们行动,但大致方向都尽在掌中。
两个弟子,长期丶稳定对接关中的一对腿脚不好的老夫妻,再从李大柱给出的老人家的信息入手,很快就锁定到了人选。
喻从意让人安置了李大柱一家,两个孩子受了惊吓,阿离正安抚着。
长生殿内一时空荡,只馀下三人。
喻从意问:“你身体如何了?”
阿荣坐在她对面,垂眼盯着身前交叠的手,恭顺道:“多谢掌门关心,已无大碍了。”
实话说,阿荣生得还不错。
不至于惊艳,但一眼看过去就叫人觉得舒服,毫无攻击的老好人长相。
也符合喻从意对他一贯的印象。
隔着一张长桌,喻从意与阿荣对坐两侧,喻长行则坐在喻从意身边,目光紧盯着阿荣。
“之前见到你还是同阿琳一道,今天怎么不见她人?”喻从意问。
阿荣没说话。
她也不急着催,正好回来一趟,唐子恒又不厌其烦地给她抱了一摞公务来批。
虽然现在盖章写“阅”的那个是喻长行就是了。
应该也没让他们等很久。
“这事是我干的,祸不及家人。”阿荣沉声道。
喻从意并不意外他的反应,仍公事公办地笑着:“我还什么都没说。”
阿荣面上平静,若非强撑着微颤的嗓音与紧勾在一起的两手食指,或许也能让他糊弄过去了。
“掌门既叫我来此处,必定是有了证据。弟子无心之过,但毕竟给掌门丶给门派惹了麻烦,弟子甘愿受一切惩罚。”
“嗯,受罚的事情先不急,总要一件一件来的。”喻从意单手撑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