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操办,我自然是放心的。”
“太子殿下实在谬赞了,奴婢哪里做的好什么事呢,各位大人们心善罢了,倒是殿下,以后可是也要如陛下一般……”
“公公实在说笑了,我怎么比得上父皇十分之一?全赖父皇羽翼遮蔽,长青才做出些微不足道的成就罢了。”
“怎么会呢?”这句话一出,吴吉明笑眯眯地望向朱世煜,“殿下与陛下血浓于水,自当神勇。”
朱世煜只把目光落向地面,一字未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待听到前边儿传来夏禹州的声音,“好了,都站着聊些什么哪?快快开始宴席吧!太子一路奔波,也是该享受一下了。”
众人便各自入了位置,夏长青的位置离皇帝很近,但中间到底隔着皇后,因此也并未与夏禹州聊上几句。
前来恭祝的人络绎不绝,内务府的尸体早已经埋进土里,无人得知,金笼内锁着从未见过的怪物,受伤的侍卫丶羽林军丶金吾卫们身边聚集着御医治疗伤口。
夏长青心中有事,不注意间就被灌醉了酒,就连夏可钦也来灌他,一杯接一杯地递给他,夏长青推拒的手被忽视,掌心又被拢住,塞入新的酒杯。
·
头昏如裹,四肢酸胀,或许是因为在躺椅上坐了太久,所以腰肢以下无比酸麻,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拂过,一点儿瘙痒悸动着。
夏长青迷离间睁开眼,视野一点点清晰,舌尖至双唇间点出,舔到了一枚花瓣。
“醒了?”
面前站着负手而立的帝王,夏长青一瞬间坐直了身子,尾椎骨处的酸胀提醒着他连日的鞍马劳顿,正要跪下,却破天荒地,被夏禹州止住了。
“你也累了,今夜留宿在父皇这里,或者坐我的擡舆回去都可以,这些日子就在东宫好好休息吧。”
长青伸手将花瓣取下,“父皇,儿臣还是先行回东宫吧,留宿父皇这里,毕竟于理不合。”
他已经二十岁,留宿父皇宫中,若是惹出什么粉红乱事被人参上一本就不妙了。
如今的身份更应谨言慎行,长青行过礼,便坐着夏禹州的擡舆回宫了。
他心底有些异样的情绪,归根到底,还是今夜得了父皇的恩宠,坐了夏禹州的擡舆回宫。
他身为太子,步步维艰,始终不得父皇关爱。
父皇并不如如何详细过问他的学业,对他的关心总是流于一种形式,长青总以为,世界上再无关心自己的亲人了。
但如今看来,无论父皇丶皇后,又或者尚且年幼冲动的夏可钦,与他之间,都尚有些亲情在的。
夏长青并非无情的人。
他坐在擡舆上,不知何时,又昏昏欲睡,馀光。中见到关狰静静立在东宫门前等候,便放下心来,彻底睡了过去。
只在之后又醒过一次,腰胯上是按。揉合适的力道,夏长青轻声叹气,眼睫只颤了几下,复又睡了过去。
是关狰在为他缓解酸痛。
关狰做完一切便离开,守在太子寝殿门旁,想起周斐然被关押时的对话。
周斐然说:“我是逃不了这场牢狱之灾了,怪物出现在皇宫内,没有斩立决已经是幸运……只是你的手……”
“恐怕不是缰绳割伤吧。”
关狰解开了布条,看着掌心的伤痕。
在一道道划痕的掩盖下,是一弯弯刺破肌肤的月牙。
殿下终究是要娶妻的。
殿下也终究会荣登皇位,万人之上。
这一切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如同他无法言之而出的那些胸腔震鸣,那些骨节弹响,一根根如同竹节般炸开,露出摧枯拉朽的内在。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