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惊讶。
因为朱连赫忽然后仰着倒了下去,空中飘起一线血色。
他下意识从虫族膝盖上往下跳,赤足踩进雪地的前一瞬,又被拦腰扛起,垂挂在骑士手臂上,从上往下看晕过去的朱连赫。
朱连赫鼻流鲜血,已然不知姓甚名谁,甚至长青拍了拍他的脸,他都没有反应。
关狰将长青从骑士手里抢了过来,半抱在怀里,小臂拖着长青的臀部,另一只手扶着长青的后背,略微皱了一下眉, “他,嗯……他晕过去了,把他带回稗族。”
接着关狰又对长青说道, “殿下不必担心,其实也不必在意朱连赫是否能够接受,这样一支军队,任何一个首领或者统治者都不会拒绝。”
为了稳住重心,长青用修长的双臂抱住了关狰的脖子,头侧过去,轻声嗯了一下。
这都是虫母体质惹的祸。
他忘记他才生産过,就算变为人形,但那馥郁的暗香却仍然汹涌澎湃,很容易让人类迷失心智。
又或者这是因为关狰一路跑来,寒风冷冽,所以一时间热血上头……
长青闭上眼,唇线抿的直直的。
太失控了。
他不该露出任何不自信的表情,也不该露出任何可能的缺陷,更不应该有未能预料到的意外,这一次的失误,下一次必须要避免,否则不足以……
紧闭的双眼,薄薄的白皙眼皮下,眼球正轻轻颤抖,但忽然,长青想到,他已经和在场这些虫族建立链接了。
它们能感知到他的所思所想,他的情绪变化,他在它们面前是透明的,不着掩饰的。
他的不完美是可以被接受的,因为虫族眼中虫母本身就代表着完美,他的失误是不会损害他的威信的,因为虫族眼中,虫母本身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多么忠诚的信仆……强大,忠诚,唯一的缺点是连自己的生命也视若草芥,只以虫族的壮大为重,而虫母则是重中之重……但优点,就是它们足够听话。
长青擡起头,漆黑的发丝垂在耳边,雪白的面颊抵在关狰肩,被挤得鼓起来一点儿软肉。
他弯眼笑了一下, “好孩子,去白山外等我,把稗族周围的其他孩子也找回来,让他们等我的接见。”
他伸手拍关狰的肩膀, “带上朱连赫,我们先回去。”
“他太没用了,殿下。”
“不要这样说,朱连赫自然有他厉害的地方,若是他现在醒着,听到你这样说,只会对我们的结盟不利。”
关狰闭上了嘴巴。
——不,不会的,殿下,朱连赫不会背弃与您的结盟的,
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占据了这具人类的身体,关狰只觉得自己有些时候,越来越像人类。
他抱着长青下山,步履稳健地走过结冰的平地,长青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拥有肺脏需要呼吸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构造……
因为这能使他感受到长青的呼吸,更多了一项可以感受到殿下的证明,每一次呼吸,都在告诉他,此刻殿下紧紧地依赖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这依赖的时间又增长了片刻。
很快他们回到了朱连赫的房间,地图,各族的物资统计,还有可以参加军队的人员名单……许许多多的东西堆在朱连赫的桌案上,而屋子的主人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我可能是有些受了风寒,我,”朱连赫看见长青,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着说着,又无意识地看了回来, “你知道的,跑的有些快,喘不上气,加上你……你忽然变成这样……我们稗族很保守的……你变成这么小的样子,我真的……”
我真的没反应过来。
这根本不现实,不可能,稗族虽然也有鬼神之说,但并没有夏禹州等所信奉的那样神秘夸张,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昨天还是正常成年人身体的盟友,忽然变得如此年幼,朱连赫实在转换不过来。
他看见长青伏在体格夸张的男人肩头上,更是被那视觉冲击弄得头晕眼花,长青说话时,仰着头看他,眼神专注,又略微带一丝紧张。
这位曾经毫不留情地碾压他的敌人,让他在无数个交战的日夜挠破头也想不出更好对策,只能选择投降或者同归于尽的昔日敌人,后来的偶像,如今的盟友……
竟然会那么可爱的,紧张地等他的回复。
他要把这一天写下来,雕成银牌,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
不,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