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鸡毛当令箭
琉璃瓦,石敢当,飞檐斗拱,烫金牌匾。
煌煌灯火下,能看到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定安王府。
林慕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的时候,那牌匾一掠而过,马车绕到后门,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世子,下车了。”管事拱手立在一旁,低头道。
林慕点点头,从生死一线的穿越到倚翠楼高阁的红粉危局,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踩在这个未知大陆的土地上。
夜雪初霁,地上积了一层厚雪,踩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不过雪虽然停了,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淅淅沥沥落起了雨。
雨势不小,有两个护院撑起竹骨绸伞给林慕和顾放遮挡。
隔着雨帘,林慕看到顾放深红的唇线和雪白的下颌隐在伞下,阴翳灰蒙的背景下,这抹颜色艳到惊心。
顾放还穿着一开始的西服,不知道这人是不畏冷还是端着,身姿挺拔丶步履不停。抛开两人的仇怨,客观上来说,这人是个衣服架子,一个背影也颇有风姿。
啧啧,假设狐狸精有男的,顾放绝对是个修炼很久的老狐狸。
前面走着的顾放似有所感,回过头看他,“走吧,弟弟。”
叫得还挺顺口?你才是个弟弟。
“阿嚏。”风一阵赛过一阵的凛冽,没等林慕反驳些什么,就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赶紧加快脚步。本来还想充一下世子的门面,给人一种“哦呦很有气场”的感觉,事实证明,装逼也是一件很考验身体素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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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有侍者提着雕花灯笼引路,带着他们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绕过水光漫漫的小池,走过蜿蜒曲折的复道,转入最大的一间房间。
是一个书房,房间内灯火通明。
坐在主位的老人撑着头假寐,他穿的很寻常,一身布衣,头发随随便便束起,凌乱得很,甚至相貌也很普通,如果放到现代,他可能出现在练太极拳的广场丶下象棋的街边,或者加入遛鸟喂鱼丶喝茶看报的行列,反正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的本地老大爷。
但这位本地老大爷坐在王府书房的主位。
也就宣示了他不同于本地老大爷的优越身份——定安王府的主人,倒霉世子的老爹。
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定安王擡起头,盯了林慕片刻,什么话也没说。
林慕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擡头的须臾,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改变,那是久居上位者的目光,不怒自威,审视里带着探究。
室内点着熏香,林慕能听见偶尔灌入的风声和嘀嗒的更漏声,太过安静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林慕眼角的馀光瞥向顾放,想知道此时此刻他在作甚,一瞥之下不由气闷——这人的心态倒是极好,优哉游哉浑然不当一回事儿。
顾放在这个当头还暗中递了个眼神——又不是我认爹,我紧张个什么劲?
林慕:……
定安王终于看够了,屋里的压力顿减,他拉家常似的说,“你来了?”
一瞬间,林慕思绪万千。
这是一道阅读理解,全文只有三个字。
什么意思?
是表达亲切的问候,还是对逛青楼的不满质问,或是另外有什么玄机?
想了一圈,最后他硬着头皮应了声,“我来了。”
“倚翠楼好玩吗?姑娘好看吗?”定安王很有兴致,像只是简单和儿子探讨一些人体行为艺术。
林慕:……
他决定不再过多的解读便宜老爹的意思,回忆了一下花魁的样子,雪肤花貌,金钿步摇,倒是个美人儿,于是如实道,“甚好甚好。”
“年轻人,没见过世面。”定安王有点嫌弃,“明天你进宫,去看看宫里的姑娘。”
“呃……”
“要是看中了哪个回来告诉本王,讨来做个小妾也可。”
“啊?”
“啊什么啊,你是定安王的世子,要个女官宫女怎么了?”
“不是……”
“不是什么?难道你喜欢男的?那也成,宫里有御前侍卫和禁军,小模样儿那也不错。”
“……”
“没什么事了吧?下去休息吧,还能睡上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