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见吗?”
顾放淡淡看他,“你叫我?”
年轻人四下看了一圈,“还有其他人吗?”
顾放顺着他的视野,有湖有花有宫殿,就是没有其他人。
年轻人上上下下看他,“你是傅家的?”
“我不是。”顾放摇头。
年轻人很肯定,“你和傅则渊坐一个马车来的。”
“所以?”
“所以……”
年轻人突然觉得这个人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难以沟通。
“我叫顾放。”顾放礼貌地说,“不姓傅。”
“啊?”年轻人强行被带入自我介绍环节,“……我叫裴煜。”
顾放点点头,客套道,“很高兴见到你。”
年轻人噎了一下,“不是……你听清楚我刚才说的吗?”
顾放说,“我今年二十五岁。”
“……”年轻人懵逼,“啊,我二十二……等等,这有什么关系?”
“二十五岁,是个耳聪目明的年龄。”顾放说,“虽然我长阁下几岁,但听清楚一句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顾放有种本事,能让套话的人无话可套,甚至还能从套话的人口中套出话来。
比如,他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叫裴煜,二十二岁。
看裴煜的反应,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不合理的事情。
也就是说,“裴煜”两个字,本身代表了极高的公知性。
不管有没有读过书,都听说过这个人。
而这个人,出现在皇宫里。
裴煜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是燕朝最高统治者。
本该在宸阳殿接见林慕的皇帝。
天穹沉沉,几欲落雨。
明明是严寒至极的天气,想通了面前人身份的顾放,须臾汗湿重衫。
他的面上却丝毫不显,“你们建邑人的事我听的不多。”
裴煜垂眼看不清神色,“看来各地都有各地的不同之处。”
顾放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都说十里不同天,阁下别看这边风雨欲来,又岂知十里之外是什么光景。”
裴煜擡眼,倏忽笑了,那笑清和平顺,颇有文雅的读书人模样,“你是不知,但我可以知道。”
顾放皱眉,心中突生不详。
他的预感一向非常准确,这出自多年来他对危险的预判。
锐物破空之声从西南方而来。
是一把刀。
煌然如日,去势狂烈。
横刀带风,似同金戈铁马一道袭来。
顾放不动。
刀锋割裂他的衣服丶头发,他几乎能预见那刀劈进他的头脸,绽出脑浆血花。
然后,刀停住了。
由于裴煜说了一句话。
“幼清,停。”
顾放这才看到,拿刀的是个女子。
女子长眉杏眼,琼鼻樱唇,额间点花钿,乌发披散着,未及裘袄,只穿着单薄的黄色衣衫,俏生生的站在那儿,好一个窈窕佳人——如果忽略她手中拿的金柄大刀。
“你怎么不躲?”裴煜不解。
顾放漫不经心地笑,“这位姑娘武功那么好,躲不了就不躲了。更何况你要是真想杀我,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裴煜这下真的感叹了,“像你这样既有自知之明又不惧生死的人,倒是不多见。”
“不惧生死”的顾放觉得等回去一定要换衣服。
一身汗太难受了。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他是在赌。
小皇帝既然和他瞎扯了那么久,肯定想从他口里知道些什么,又或者是想确认些什么,如果要杀他,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听幼清说,你在倚翠楼用过一种少见的武器。”裴煜盯着他,“能重伤‘晚夜玉兰’的武器,也是你们不为人知的地方特色吗?”
倚翠楼。
武器。
重伤。
顾放抓住了三个关键词。
花魁没死,倚翠楼的事,皇帝有参与,又或者说就是他安排的。刚才他派人搞突然袭击,是想逼自己亮出手|枪。
怀璧其罪,若被皇帝知道有这种杀伤性武器的存在,会据为己有,然后大肆制造,自己在这个世界拥有的唯一保命底牌,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