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墙
第二日,几人各自顶着乌青的眼圈从房间出来,在客栈大堂一方小桌前汇合。
杜允之愕然,“怎的你们昨晚都没睡好?”
叶晚来敷衍道,“认床,睡不惯。”
顾放轻飘飘瞟了杜允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自个儿大黑眼袋挂着呢,还操心人家什么闲事。
杜允之觉得这眼神伤害险不大,侮辱性极强,正想掀案而起,义正言辞地开喷,让顾放知道他小杜公子如今已跻身刺史,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平时发言好好掂量!但是,他猛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孤男寡男,同处一床,衣冠不整,面红耳赤。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若他还搞不清楚这人是为什么没睡好,那便白长了些岁数!
所谓看破不说破,他杜允之,是个正人君子,这样的良好美德,还是有的!
毕竟……
什么人死的最快?必然是怀揣着秘密到处说的大嘴巴。
顾放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万一恼羞成怒,趁着月黑风高把他杀人抛尸怎么办?这犄角旮旯地方,即便层层上报抵达天听,随便编个理由也能搪塞过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杜允之盘完一圈利害关系,觉得自己非常睿智。
不是,等等。
好像少了一个人?
他实在没忍住,“傅则渊呢?”
顾放很自然地说,“他还在睡。”
杜允之觉得自己又懂了。
他感慨地说,“这么看,你的体力倒是不错。”
顾放这个人,很是臭不要脸。
他一听,认为杜允之是在夸他。
于是坦然点头,一副“你总算识货了”的表情。
杜允之这下也不嫌他不懂礼节了,以过来人的口吻道,“依本官之见,有时候男人要温柔一些,尤其是在外头,更需克制。”
顾放想了想,奇道,“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克制?”
昨天晚上,某个人像条热锅里的鱼一样翻来覆去,一直到天际拂晓,总算消停了些。他便打算闭目小憩片刻,没想到这人开始打起呼噜。
顾放不耐烦地推醒了林慕。
结果这人醒了后,还敢没头没脑地冲着自己撒气。
“你是不是有病?”
顾放气得想揍他。
可这人没有任何自觉,说完后又眼睛一闭,睡倒过去。
顾放:……
顾放开始反思,是不是太惯着这小孩儿了?
人不大,胆子倒是越来越肥。
有求于他时,一口一声“顾哥哥”,相安无事时,动不动大小声甩脸子。
杜允之见顾放这么说,再结合这厮的表现,不吱声了。
平心而论,顾放在大多数时候,都算不得是个人。
虽然在太学的时候,他也经常能见着这两人互坑互怼,但勉勉强强,在傅则渊面前的顾放,四舍五入一下,还算是个人。
冲这份独一无二,杜允之认为顾放说的极是。
被晾在一旁的叶晚来被他们你来我往的聊天搞得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顾放和杜允之先后道,“没什么。”
只是顾放的“没什么”,是真的没什么,也就是他和某个小孩儿之间的个人问题,跟其他外人有啥关系?
杜允之的“没什么”,来自窥到隐秘的鬼鬼祟祟,此等腌臜之事,何必让如花美眷知道?
叶晚来:……
总觉得他们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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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点了一些笼饼丶煎饺子以及小馄饨,整一片贫瘠荒凉,委实没什么好点的。
杜允之问,“不叫傅则渊出来吗?”
顾放还在为一整晚没睡好感到烦闷,一提这个始作俑者,没好气道,“随他。”
杜允之便暗自咂舌,看来断袖也和常人无甚区别,人啊,得不到时殷勤备至,睡到后就冷淡厌弃了。
顾放馀光瞥到杜允之掩饰不住“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叹息,没多问,旁的人的想法,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叶晚来昨天被顾放一通抢白,如今也不想多说,这顿早饭,他们吃得很安静,也很迅速。
眼看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