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晚风吹过未关的窗户,那放在桌角的簪花被吹落,就着火盆里的火光燃起。
她努力睁大眼睛,压下酸涩的泪意。
继续写,“......愿夫君相离后,另结佳偶。”
她仍记得那句,“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占据夫妻的名分。可世间的人事,也如这朵燃烧的簪花,跃动的火焰终会归于沉寂。
在沉浮的馀烬里,她写下最后两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傅以安静坐了许久,才重新站起身来,端详着并蒂莲花的漆盒。
她伸出手,往底板重重一按,竟听到“咔嚓”一声。
——漆盒别有洞天,底板取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夹层,里面装着一本书。
很普通的线装蓝封纸页,并无题标,她取过贴身藏好,又把和离书塞了进去。
做完所有事,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惊觉细细密密的痛意。
指甲已深深刺进掌心——原来用力太过,是会自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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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安不知道,不远处一行人的话头正提及着她。
白青南和戚琬琰与林慕丶顾放碰头后,两方人马吃了顿夜宵。
毕竟没什么问题是一顿夜宵解决不了的。
白丶戚二人本就藏不住话,很快就把定安王府发生的事儿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竹筒倒豆子交代得一清二楚。
林慕愕然,谁能告诉他,这一晚信息量为何如此巨大?
愕然后又是狐疑,他悄悄和顾放咬耳朵,“不对啊,虽然杜胖子是个混蛋,科考舞弊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但没道理过那么久才被算总账啊。”
顾放侧过脸,耐心地听着。
林慕盘算了会,又道,“我知道皇帝和我爹今晚应该有大动作,也知道我爹支开我们是不想我们搅和进去,他叫那俩去看着姐姐,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关键是姐姐不来就是置身事外的意思,为什么我那爹还要多此一举?”
顾放道,“傅以安毕竟是定安王的女儿,紧急关头的关照,算是一片父母之心。”
“也有道理。”林慕蹙着眉,“但我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我爹是有暗卫的,他想保护姐姐还需要这么麻烦?白丶戚二人只是宾客罢了,做了那么多事,反倒是像姐姐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丶绝对不能离开相府的理由。”
顾放眸底有暗光流转,低声笑道,“你倒是想得多,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那当然。”林慕瞟了他一眼,“近墨者黑。”
“别推我身上。”顾放揉了揉他的脑袋,敷衍着,“行了,别猜了,他们斗他们的。”
“那你怎么想?”林慕不吃这套,打趣道,“你这千年狐狸,满脑子弯弯绕绕,现在正是支棱起来指点江山的时候啊。”
“都置身事外了。”顾放无奈,“再说我们又能改变些什么?”
林慕还想再说,白丶戚二人忍不住了,“喂喂,别太过分,我们还坐着呢。”
白青南问,“有这么多是我们不能听的吗?”
林慕委婉道,“也不是,我想二位都是磊落之人,想来不屑听这些诡谲伎俩。”
......看你们的样子,估计也听不懂。
“是不爱听。”白青南搔搔头,“别说,你们还挺体贴。”
“哎,我们得去找沈夫人了啊!”戚琬琰一拍白青南的大腿,“怎么回事你,还吃上喝上聊上,没完没了。”
“你打我干什么?”白青南“嘶”地倒吸一口气,“还有什么叫我‘吃上喝上聊上’,敢情你是没喝酒还是没吃肉,嘴叭叭叭的,讲故事的不是你?”
林慕看这两人耍宝顿时将继续探寻的心思歇了,他想着也有段日子没见傅以安,“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吧?”
白青南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正和顾放聊着什么,闻言点点头。
戚琬琰“初恋即失恋”的伤感来得快也去得快,“好啊。”
她满腔心思都在这位“初恋的对象”身上,一路上偷偷摸摸地瞄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顾放是真的好看,以前在太学已有所感,如今近处端详,方知“姿容殊胜”这个很高级的词语形容他确实很恰当。
林慕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这一个个说着想嫁给她的姑娘怎的都会被顾放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