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吩咐便是。”
“听闻你写完了兵器谱。”他的手指轻扣案面,“打算给谁?”
赵知希一颤,“你派人监视我?”
“无虚教是杜家的人。”他说,“你仅苛责于朕,这很不公平。”
“陛下坐拥天下,没有您找不到的东西。”她短促地笑了声,“别为难我了,我不会说。”
“那我们聊聊其他。”他从善如流,“你说朕百年之后,该传位于谁?”
“您不是立太子了吗?”她淡淡道,“何必问我。”
“可你分明看好阿煜。”他半眯起眼,“知希,阿煜性子温软,当个太平盛世的王爷尚好,断然登不上杀伐决断的帝位,你青眼于他,是何缘由?”
“您可以理解为在从中挑唆,也可以认为我已经在储君之争里有所偏向,更可能与你儿子达成了什么交易。”她无所谓地摊手,“我总不至于能控制您想什么。”
裴琢勃然大怒,正欲发作,见她冷淡疲倦的面容,又强行按捺下来,“朕不是次次都能容忍你的。”
“您想我学着宫妃彩衣娱亲?”她轻声问。
裴琢听出了她话中的讽然之意,心中火起,“你无非是仗着朕与你的旧情,愿意宠着你丶由着你丶顺着你,你不在这些事上动些心思,等朕厌弃你的那天,有谁救得了你?”
“我还当陛下是看重我略通火药兵器。”她忽的擡起头,展颜一笑,“我竟不知我凭借的是以色侍人。”
若说赵知希不过是六七分的姿色,烛光摇影下却成了九分,盈盈中自有蓬勃的韧性,如袅袅婷婷的莲,一笑欲念丛生。
“你能有什么姿色,天下貌美女子如过江之鲫。”他冷冷道,“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赵知希点点头,“那陛下还有什么事?”
他盯着她的眼睛,“杜怀德要出征了。”
“所以?”她的血液一寸寸冷下去,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
“你去送他吗?”他问。
她摇头,“不去了吧。”
“倒是罕见。”他缓缓道,“每回他带兵远征你不是与他同往,就是送他一程,莫不是他与其他女子欢好,伤了你的心?”
赵知希眼中血丝清晰可见,神色却很平静,“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这个道理我早早就已明白,陛下无须反复言及。”
“你既然明白,朕可以给你一个位分。”裴琢俯身,越过桌案勾起她的下巴,笑了笑,“朕还在时,总是能护住你的。”
赵知希拍开他的手,“那其他人呢?”
裴琢笑意微敛,“天下间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朕面前放肆?”
“你派其他人挂帅。”她说。
“如果你累了,朕可以改日再来。”他彻底沉下脸,“朝中的事,手别伸的太长了。”
赵知希起身,拦在他面前,“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四个变成了这样?当年我们一起在太学同窗,一起斗鸡走马,也一起为你夺嫡筹谋,曾共生死,也交托过后背。现在你已经拥有了想要的一切,就将故人赶尽杀绝吗?”
他静静听着,忽道,“看来你要把一切摊到明面讲。”
“是,我甚至怀疑,你与我们相交就是一场欺骗,你利用我们的旧时情谊,助你坐稳帝位,不再有价值时,便离不开兔死狗烹的结局。”
“你非要事事与我计较,朕也可以一桩桩算给你听。”他狠狠抓着她的手腕,“你当傅鄯是什么好人?他有世袭的爵位还不够,所图非小,朕由着他在眼皮子底下建立‘碧落’。杜怀德不过一介草莽,若非跟着朕,他怎有如今出将入相的风光?”
“至于你......”他漠然道,“朕从未欺瞒你有后宫妃嫔,这些年自认也对你处处容忍三分,仅凭你一手制作兵器的技艺,你该明白,一个来历不明又身怀绝技的女子,该是什么下场。”
赵知希使劲挣脱他的手,裴琢望见她满面的泪水,渐渐松了力度。
“你要权力,可以罢了杜怀德的兵权,给他一个闲贵的官职颐养天年,可以吗?”她低下声音,恳求道,“将军可以战死沙场,那是他们荣光,但你不能让他死于自己人的刀戟。”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丶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杜怀德一生戎马,不该有丶也不能有这样的结局。
“你为他们如此筹谋,知希。”他拭去她的眼泪,“恐怕他们并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我从来不是为了感激去做这些